谢。
这一日,清早儿来至招县,回到桐县家中的时候,已近黄昏。
老朱头仍未回来,阿弦进门,不出所料仍看见英俊靠在窗户旁边儿,静默的模样宛若一副极高妙精裁的剪画影。
虽然他不言不语,甚至连动也未曾动过,阿弦看着他的模样,竟无端一阵心软:“阿叔,我回来了,你今日可好?”
英俊道:“是。”
阿弦道:“你、你喝水了不曾?肚子饿不饿?”
英俊道:“不必。”一顿又问道:“欧家的事情了结了?”
阿弦长叹一声:“是啊,已经解决了!”
她的口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似乎格外地兴奋,又仿佛带些不安。
英俊却只“哦”了声。
阿弦心念一动,忽然问:“阿叔可知道结果?”
英俊沉默:“袁大人只怕又大杀四方了。”
阿弦细品“大杀四方”一词,不由暗暗点了点头:“你还猜到什么?”
英俊唇角挑了一抹很浅的弧度,就像是夏日最柔软的风吹过湖面。
他说:“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算得分明,不如你告诉我。”
阿弦见他想听,便挪坐在炕沿边儿上,同他一一说来。
原来欧老夫人到堂之后,袁恕己说起曹氏的供状,欧老夫人却一概否认,且痛心疾首道:“家门不幸,长媳忽然失心疯发作,不仅伤人,且又编造如此骇人听闻之语,甚至惊动官府……害的老身一把年纪还要上公堂对质,将来有何面目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众人见其言行,不免心生同情。
袁恕己道:“这么说来,你果然没杀害过府中女婴?”
欧老夫人道:“阿弥陀佛,不必提一个‘杀’字,连说出来都是罪过了。”
袁恕己一笑:“老夫人,你这样先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欧老夫人抬头,神色平静:“大人如何无端相咒?”
袁恕己敛笑:“传欧添。”
欧家大公子欧添上堂之后,谁也不看,只呆呆地跪在地上。欧老夫人看一眼长孙:“大人,不知这是何意?”
袁恕己只望着欧添:“欧大公子,将你所知一一说来。”
欧老夫人眼神微变,忽地有些不安:“添儿?”
欧添垂着头,却悄然无声。
欧老夫人紧张地看了他片刻,见他木讷不言,神色稍安。
不料正在此时,欧添伸手入怀,竟掏了个不大的盒子出来,将盒子往地上用力砸落!
堂上的赵知县跟众差人均都探头看来,外间的众百姓也挤挤攘攘地想要一看究竟,却看不清楚。
忽然有人道:“那是……是针?!”
欧老夫人距离最近,看得格外分明,身子不由一晃,几乎摔倒。
身边儿的欧荣只顾看地上之物去了,连搀扶都忘了。
那盒子不大,也并不结实,砸开之后,却见里头盛放着好些小玩意儿,却都是古旧不堪的幼稚之物,似是小孩儿的东西:叠纸,早就坏了的糖果,女孩儿用的头绳,缀花,除此之外最多的……便是散落的四五枚绣花针!
时隔多年,绣花针早就生锈,却仍透着锋利之色,零零落落撒在地上。
欧添看着那些针,一枚枚似乎刺入了他的眼,泪里仿佛带血,扑啦啦落了下来。
朱家,屋内,两两相对。
听出阿弦语气里的颤抖之意,英俊问道:“那老夫人,就是用这些针来虐杀女婴的?”
先前二进欧家,被老夫人握住手时候,阿弦便觉似千根针刺,不堪忍受,原因在此。
回想起来,阿弦口干更甚:“是,这狠毒的恶妇。欧添都说了,连同他看见老夫人亲手杀了长姐的事也都说了。”
——当时欧添其实是看见了那一幕。
但因为场面实在太过骇人,他年纪毕竟小,又是最宠爱自己的祖母,故而竟不敢信,加上欧老夫人不停地说他睡着了做梦,欧添自我催眠似的,也只当那一幕是自己做了噩梦,久而久之,便封存于心底,不愿触及。
公堂上砸开的盒子,是他小时候珍藏的玩意儿,多半跟长姐有关,而那些针的用途,却绝非绣花……
提起来仍然心慌难禁,阿弦忙跳下地,去外间儿倒了两杯水,又加了些蜂蜜调在里头:“阿叔也喝一杯。”
英俊摸索着接过来,不免碰到了她握着杯子的手,细嫩的手指,像是柔嫩易折的花颈。
英俊不动声色地慢慢啜了口,清甜沁入心肺,这样难得的熨帖滋润。
他忽然想呼一口气,便回身试着将窗扇推开些。
阿弦道:“阿叔别动,我来。”把杯子放下,手脚并用爬上炕,将窗户推开,用棍子支起:“天儿渐渐热了,屋里头闷,阿叔若好些了,就出去透透气儿。”
英俊不置可否,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是她又爬了下去。
英俊问道:“是了,袁大人如何会知道……欧添曾看见了老夫人杀人之事?”
这件事连欧添自己都不知道,自然无外人可知。
但无外人可知,却有天知地知,神知鬼知。
阿弦喝了两口蜂蜜水,试图压住心底那难以消散的慌悸,她瞥了眼那只握着杯子的手,舔了舔嘴唇忍住:“其实是我看见,我告诉袁大人的。”
第47章血都热了!
阿弦虽看见了那一幕,却毫无把握,毕竟跟欧添虽只见一面,却已知他是个固执老旧的人,就算欧添曾目睹欧老太婆杀人,就算他记起此事,为了欧家,一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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