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奉上。
乾隆接过火折子,径对程淮秀道:“陪四爷放烟火。”
不待程淮秀反对,他已握了程淮秀的手在自个儿手心,两人同握着火折子,点燃了烟火捻子,随后又一同跑回到屋檐下。只听‘砰砰砰砰’几声响,空中几朵不同颜色的花依次绽放,煞是好看!
程淮秀不禁叹道:“好漂亮!”
街上的小孩们也都仰头望天,拍手叫好。
乾隆张开双臂将程淮秀紧拥在怀,他二人一同看着空中的烟火,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整整过了半个时辰,街上才逐渐静下来。
天宝盐栈后院,程淮秀闺房。她换了一袭淡粉色睡袍,坐到铜镜前缓缓梳着自己的头发,沉默良久,她透过铜镜看着乾隆,开口道:“四爷,谢谢你!”
“谢我什么?”乾隆身着明黄色睡袍走到程淮秀身后,双手扶上她肩膀,柔声道:“谢我来陪你?还是谢方才那些烟火?”
程淮秀侧转过身,扬起头望着乾隆,目光中满是柔情:“即便将来,我在江湖,你在庙堂,我们再不相见,淮秀也绝不后悔!”
“你说的是什么话!”乾隆蹙紧眉头,拉起程淮秀,将她揽入怀中,“你犯到我手里了,再也跑不掉!”
程淮秀轻声一笑,伏在他怀中,再不言语。她想,她爱上的,是帝王,是这世上大权在握、最难琢磨的男人,贪图一时欢愉,过后免不得要落得个凄凉收场。好在,她还有盐帮,也许,这次回去能有个孩子,前路漫漫,想来也没那么难了。
时光容易把人抛,初春如期而至。街道上,乾隆亲自赶着一架马车停到了盐帮门口。程淮秀背着个蓝色包袱,手握佩剑,看上去已等候多时。四目相对,他二人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作别。
良久良久,乾隆终于开口道:“我信守承诺,这最后的筹码也交了给你,只盼你能念着我的好……”
程淮秀的双眼有些红了,她吩咐手下赶着马车先走,而后握住乾隆的手又走进天宝盐栈。盐栈的伙计很识趣,见到帮主和这位四爷有话要说,都躲了起来。
又是一阵沉默,乾隆笑道:“再不走,马车就跑远了。”眼睛里竟也噙了泪。
程淮秀搂住乾隆的腰,唤道:“四爷……”
乾隆顿了顿,抬起手轻抚着程淮秀的一头黑发,絮絮问道:“没了这最后的筹码,你还会来京城吗?还会来见四爷吗?”
“会的!”程淮秀扬起头来瞧着乾隆,两汉清泪已落了下来,“淮秀只盼,再见之时四爷心中还有挂念。”
乾隆苦笑道:“四爷在家里数着日子,你若逾期不至,四爷南下去寻!”
程淮秀轻轻颔首,踮起脚尖轻吻他唇瓣,而后转身离去,再不回头。乾隆顿住了,走出盐栈后,只看到一个骑马远去的背影,心中好不失落。他轻抿着嘴唇,仿佛要留下她最后的味道,心下叹道:好一个潇洒的女人。初春,万物复苏,他却再没有兴致看那一抹新绿。他心里盛满了惆怅与失落,程淮秀走了,他的快乐仿佛也跟着她走了。
☆、安抚
乾隆二十年二月十五,月挂中天,景仁宫。春喜双手推开正殿大门,低着首快步走到了卧榻前,福身道:“娘娘。”
景娴以手加额,闭着眼睛半倚在床头,过了许久,方才睁开双眼,看着春喜,柔声道:“你来了。”
春喜试探着问道:“娘娘漏夜传唤,可是想了解皇上近况?”
景娴抿了抿口唇,端起檀木桌上的茶盏,太久未换,已然凉了,她轻叹口气,又搁在了桌上,开口问道:“听说,皇上近来做事提不起精神?”
“岂止提不起精神!”对着昔日主子,春喜并未打算隐瞒,“皇上茶不思饭不想,今儿个早上还骂走了来请平安脉的叶太医。”
“哦?”景娴的秀眉渐渐皱了起来。
春喜又道:“娘娘随奴才过乾清宫去瞧瞧皇上吧。”
景娴苦笑道:“并无旨意,乾清宫本宫如何去得?”
春喜咬了咬口唇,直言道:“皇上需要娘娘!”
景娴轻叹口气,由春喜扶着站起身来。近来,她与乾隆之间少了交流,多了隔阂……就连一直由自己照料的柳蕙兰也被他带出了宫,一句交代也无。她常常会想,也许冷宫的日子就这样不期而至。
只听春喜又道:“娘娘换了便服,披上斗篷,夜深了,没人能发觉。”言辞诚恳。
景娴拍了拍春喜的手,笑道:“只有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春喜也笑了:“奴才只知道,皇上此刻需要娘娘,娘娘也未必不需要皇上。”
景娴白了她一眼,耳根发烧,道:“你在这儿稍等片刻。”转身走进卧房换衣服去了。
乾清宫,乾隆半靠在明黄色的枕头上,双目微阖。书案之上,明晃晃的奏折堆叠成山,贾六站在一旁打着瞌睡。门‘嘎吱’一声被春喜推开,贾六猛然惊醒,问道:“谁?”
春喜忙将右手食指竖在嘴前,快步走到贾六身边,右手平放,左手食指、中指立在上面交替向前,做了个走的手势。贾六瞧了一眼跟在春喜身后的来人,即刻明了,行礼后,随着春喜一前一后走出乾清宫。
景娴轻声走上前去,瞧着乾隆越发清瘦的脸,叹了口气,解下身上披风披到他身上,而后转过身整理着书案上的奏折。
夜渐渐凉了,乾隆抬起左臂,左手食指蹭了蹭鼻子,身上的披风随即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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