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传言道那叶氏本就是鹤来旧友之外室,王弟爱之久矣,不料阴差阳错与了王爷,又受宠爱。此番叶氏犯了过失,恼于王爷,差点儿丢了性命,可叹王弟一番痴肠,竟不嫌弃,索为妻妾。
于情于礼,淮西王的这一处置都无可指摘。本也是王府关起门来自己的一桩私事,可不知哪一个好事的,竟将消息走漏,又有半年前的王府与都督韩岭之争,也牵扯到这叶氏,当初为她惹出那么大的一次事体,如今不过半年却又转手,个中细情谁知?被传的乱七八糟什么情节儿都有。某一日,一御史一本再参到皇帝处,直接质疑淮西王武威将军的私德,唾骂鄙薄,不尽文采。
那皇帝燕赜接了参本,笑的直打跌。两名宰辅面面相觑,近来小武风头正健,将金陵地区的军务整治的井井有条,屡受皇帝嘉奖。树大招风,这时候被人揪住点儿皮毛大加渲染,本是常事,朝廷大佬们,加上座上那位狐狸心肠,哪个不晓?只不知何故居然令皇帝笑的这样癫狂。二相对视一眼,决定缄口为妙。
“有趣,”燕赜深亮的眼睛里升起趣味。
皇帝说话,不得不接,丁寸问,“臣冒昧,不知圣上所笑为何?”
燕赜看过来,“丁爱卿,你最爱家中哪名小妾?”
丁寸一愣,如实回道,“确是对第八房的小妾更宠爱些。”
何明清老脸一红,欠身道,“臣不才,只有老妻一名。”
燕赜笑,想到他家中母虎,“何爱卿的雅事,举朝皆知。”那何明清面上依然带着自持稳重的微笑,不失宰辅风度,心里暗腹诽道,“你与大将军沈骥和莲妃的三角□,更是是人就知道。”
燕赜回到折上,御笔一挥,轻轻三个字,“知道了,”自语笑道,“朕倒真有些儿好奇,这个让铁木疙瘩颠三倒四的女子,究竟什么样儿?”
金陵,淮西王府别苑。
这一冬尤其的冷。北方呼号,刮的檐上过筛子一样,吴德禄见王爷一停,忙轻声道,“起盐粒儿了。”见他停下笔,知他心里头郁着的怕是比外面暗乱的天气都恶劣,缩缩头,蹩在暗处。
一会子,外面传来响动,吴德禄强笑着道,“怕是来了。”
淮西王嗯了一声,侍女们掀开帘子,鹤来与灵眉一前一后地走进来。走到堂下,鹤来先跪下,灵眉跟着跪在他后头,鹤来先唤,“哥哥,”灵眉跟着低低说了声,“王爷。”
云来不抬头,依旧纸上书写,淡淡道,“坐吧。”
鹤来便搀起娇娘,扶她坐到椅上,一抬头,兄长黑沉沉的眼睛盯着自己,便笑道,“小眉的身子还没好,为夫须照料着些儿。”
灵眉便觉到刀锋般的目光向自己投掷而来,她轻咳了一下,鹤来马上弯下身,抚上她额头,柔声道,“怎么又咳了?嗳,早知道便不要出来了。”
“啪,”的一声,云来将紫毫掷到案上,溅起一大块墨。灵眉一直低垂的脸儿抬起来,他一怔,不由陷入那一双澄清无尘的眸子里。
帘子再开,吴樾儿在侍女的陪同下走进来,她系了一件大红羽纱,像一朵彤云一下子飘进这暗沉的气氛里,娇笑道,“三弟来了,”看到灵眉,着意唤了声,“弟妹。”
吴德禄趁空使人将案前的纸墨收拾去,云来恢复了常态,踱到主座,樾儿便依偎在侧榻边上。又笑着对灵眉道,“你身子将好,也不一定非要来。”
灵眉回视于她,淡淡道,“礼不可废。”
吴樾儿委实未料她竟如此从容,本以为照她以往那怯懦的性儿,或是怯场不来,即便来了也不作一声,转而又想,管她呢,如今结局已定,万事顺遂,还怕她怎地。便转向鹤来,眼睛扑扇,“三夫人的病拖到现在,虽说王爷早有话儿,直到昨日才给你二人办事,委屈三弟了。”
鹤来尚未答话,云来嗯了一声,樾儿听出其中不悦之意,低头掩住嘴。
侍女将茶盘捧上来。灵眉端起一盅,袅袅地走到主座榻前,跪下,双手将盅子举到头顶,“长兄为父。王爷,请用茶。”
那一双清如止水的眸子看过来,那样洁净,淮西王竟感到一丝儿狼狈。很久,他方去接茶盅,二人的手指瞬间相碰,灵眉花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将手立即收回,稳稳的将茶递到他手里。
清淡的茶香,是云南的白雀舌。丝丝的香沁入鼻腔,他想起她在他怀里的感觉,隔着那层薄淡的水雾,淮西王的眼睛看过来,灵眉一贯是纯善,不会表达自己的厌恶,只轻轻的低下眼,这一回,不再是为了骇怕。
很久,她听到茶盅搁到榻几上的声音,便轻轻一个叩首,站起身来。
再拿一盅,走到吴樾儿面前。樾儿抬眼看一眼王爷,笑道,“本来,我不敢接这个茶,但王爷既许来接,我就僭越了。”
鹤来此刻上前,揽住灵眉纤瘦的腰,灵眉一愣,不再跪下,将茶水递到樾儿手上。
49.温暖
半个月前。
淮西王前往鹤来的客室探询的那日,他进来的时候,灵眉其实已经醒了。
她听到他们走近她的床边,听到他那句,“你不该带她来的。”然后鹤来道,我只以为你欢喜她。
一阵长长的沉默后,二人走出屏风外。她听见他道,“现下你将她弄到这里十余日,阖府都知道了。却怎么办?”鹤来说,“她当时病重,没想这么多。”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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