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嘉的自行车这时候动了,以慢镜头的移动速度在他俩眼前歪倒,“哗啦”……啊……
自行车阵,倒一辆就是倒一大片,多米诺骨牌效应,相当j-i,ng彩。一堆破车以张开脚蹬子“手拉手”的姿势,全部缠在了一起。
结果就是小姜同学极其尴尬哭丧着脸一路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完蛋了我好蠢”,一辆一辆去摆自行车,瞿嘉就跟在后面,帮着把一辆一辆车拎起来……
瞿嘉最后拎出他那辆破车,往后座上夹了一堆东西,瞅了小姜一眼,转身骑车走了。
姜戎那小子一脸意犹未尽恋恋不舍似的,盯着他的屁股和他的车,在后面远远地望着。
瞿嘉一路骑车回家,距离他家大约还有一站地,拐弯就进了一个胡同。
进去以后捏住车把,蝎子摆尾“唰”得调转车头,他等了大约三秒钟,默数1、2、3。
他然后蹬上车,前车轱辘从胡同口飙出去,正撞目标!小姜爆出“啊”得一声,前轱辘被撞得直接弹起来,手忙脚乱得,就从车座上飞了出去,被惯性几乎扔到旁边那面墙上。
还是瞿嘉眼明手快,伸手一把当胸抓住这小子的外套,然后再缓缓地松开手。
“你跟着我干什么?”
瞿嘉看着姜戎。
心里正不爽呢,你老是跟着我想干什么?
……
姜戎跟着他好像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
上回在c,ao场边上,撞见周遥突然抽筋倒地打滚儿,瞿嘉从电线杆子后面冲出去,就发觉姜戎不知从哪也跑出来了。别人都不在,就那样凑巧,永远是小姜同学“陪伴”在他俩的身边。
三年来,也像是一位专业陪跑运动员了。
姜戎犹豫了两秒钟都不到,实在也忍不住了,沮丧地嚷出来:“哎呀我不是要跟踪你,我就想看看你车后座里那张纸条,还在不在了啊?”
什么纸条?
瞿嘉完全就不知道,自己屁股底下坐了一张纸条,直到小姜同学再次弯腰抠饬到他车座里面,从他自行车车座的破垫子和一堆弹簧支撑物中间,竟然真的抠出一团纸,已被这两天滴滴答答的雨水浸s-hi,蹂躏得不成样子。
那张纸展开来,瞿嘉就看了一眼,再破再烂再泡了水,化成一团纸絮他都能认出来。那就是一张数学课的算草纸,上面写满了他的名字,还有别的字,只言片语却异常的刺眼戳心,用最直白的方式发泄情绪。
瞿嘉,瞿嘉,瞿嘉。
嘉嘉,嘉嘉,你个混蛋,你都干什么了,你不理我,你不理我,你大混蛋。
……
瞿嘉盯着那张纸,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写的。怎么这样蠢?
因为他也干过同样的蠢事,把粗糙版的情书字条夹到他喜欢的男孩儿的自行车后座上,他也写过很多次。
“谁给我塞到车座里了?”瞿嘉突然问。
“就是我塞的么。”姜一扔,反身坐在自己的车后座上,在瞿嘉盯视之下只能坦白交代。
“我就是那天碰巧看到了。”姜戎低头抠手指,小声说,“对不起呀瞿嘉,我偷看了你车后座上夹的纸 ,我就看了一眼……我就觉着,这也太明显了吧?!”
瞿嘉惊异地盯着小姜,已经不知说什么。
姜戎皱紧眉头,认真地说:“我怕被别人看见了,我就,我就想帮你们俩藏一藏,我就把纸条叠起来,塞到你车座垫子里面。”
瞿嘉:“……”
他下意识就问:“哪天的事?”
姜戎略微回忆一下:“你生病了,你那两天发烧请了病假么,然后你重新回来上课,就是那天啊。”
他发烧请假之后回来的那天。
周遥冒雨造访过大杂院,看到他和夏蓝在一起讲话。
周遥在大院门口留下一盒冰糖草莓,之后的那天。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星期的那一天。
是这样吗?
还有什么?瞿嘉脑海里快速往回倒带,用他迟钝的混乱的反s,he弧线到处扒拉,让记忆的碎片重新拼凑。还有什么,这些日子究竟都发生过什么啊。
发生了太多事,他脑子都短路了,通着他的智商情商的几根电线都烧掉了,跌宕起伏的剧情快要应接不暇。而周遥,显然比他短路得还要厉害呢,以至于不慎写出这样一张暴露情绪也暴露身份的字条。
所以,周遥就是给他写了一张很真实的字条,以为会得到他的回应。
再然后?然后周遥就考砸了,数学考试一路痛快淋漓地丢了二十分。
周遥高中三年所有的期末考卷加在一起,数学都没有丢过那么多分。只有他瞿嘉有本事让周遥把数学考砸了吧?
俩人扔在地上,一站一坐,在胡同口面面相觑瞪着对方。
姜戎在视线对决中无力招架,迅速败下阵来:“你别瞪我了么,我又没有说什么!”
小姜都看出来了,还有多少人其实已经看出来了?
他们只是不说,让瞿嘉和周遥度过了一段最美好甜蜜的时光,什么都没表露过。现在他和周遥终于无法掩盖矛盾的爆发而吵架了、疏远了,这才发觉,身边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早有微澜,身边许多人竟然都是知情者。小姜,黄潇潇,或者还有潘飞,还有他的班主任那老j,i,an巨猾的家伙……还有多少默默旁观但没有出声的小伙伴?
茫然,无措,似乎也走投无路了。
瞿嘉把纸条收进自己外套内兜,用能剐人一层皮的眼神端详对方:“说,你想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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