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惹我们小郡主生气了。”
由于动作牵扯,辛夷觉得一股酸意直刺腰腹,她坐倒板凳上,将左右被角拢拢,倒抽冷气:“我想喝水……”
阿荣斜斜一记眼色,吴忠托壶悄声退出。可想那些失职宫女有得刑挨了。
“诶——”辛夷提醒道:“要热的老将红糖水哦……”
“是,奴才这就去办。”吴忠躬得像熟透虾米离去,顺手拉上门。
“你生病了?”阿荣一点即透,伸手去碰辛夷额头,辛夷转脸躲开,他灿若白雪的指尖只掠过一缕发丝,宛若流砂。
“呵,”烛火经门风一吹更黯淡了,隐于黑发阴影里的辛夷就宛如埋首无穷无尽的深潭,声音凉剃寒骨:“你何必明知故问。”
阿荣垂眼默了下,兜袍坐在旁侧的圆凳上,端重道:“你还恨吗?”
“恨!”辛夷毫不犹豫、斩钉截铁,躬身又埋得深了些:“真恨不得死了……”她咬着牙,呵呵呵的冷笑起来:“阿荣,你何必又来假惺惺,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你背叛过我一次、两次,还想来骗我我第三次吗?”
阿荣眼中神色僵住,脸上依然和煦如春风。
“我给过你机会,给过顾之期机会,你们都没选择我,你们都选择的是把我推出去……让我去死!哈,但我现在不会选择死了,即便是活得这么狼狈,连水都没人倒,但我还是要好好活着,我还有恨,你们都活着好好的,凭什么?”辛夷声暗哑如鹤唳,凄凉的盯着阿荣,阿荣不紧不慢的垂眸,从明黄色袖底掏出根细针,去挑晦暗不明的烛台,灯芯出油搁沿,荜拨跳燃,室内光线瞬间,对坐的辛夷清清楚楚看见阿荣双眸溶溶暖黄微漾。
他们对坐着,没有一个人,更衬得屋外风雨烦躁,逼得心跳寸寸吃紧。
忽然一声叹息淡若清风:“朕没办法……我有很多无奈……”
辛夷心中一皱,定定望向阿荣。只见他脸上惯有的笑容如面具般脱落,留下简洁若白纸的五官,无悲无喜。
前是朕,后是我……很多办法,他不得不心狠,不得不而为之,从小生活在皇族生活中的辛夷岂有不知?细思去,全是阴霾。
“因为我当上太子,父皇为了保全最疼爱的华妃及弟弟,居然让他们娘家兵权在握……父皇如此心软,从未想过我的处境,我一步都不能错,跌落就是死……辛夷,你以为我愿意如此吗?自从登基皇位,我就经常失眠。”所以如此阴森的雨夜来寻自己,忽的眼前一暗,淡淡香气涌来,一双温暖的双手伸入棉被搂起自己身体,辛夷浑身一震,吃惊的盯着阿荣。
“不舒服别坐凉凳子”,身下腾空,头已贴上一个温暖的胸口,那么熟悉,辛夷闭上眼,忍不住心底泛酸。
“想我们年少时候,一起玩耍、一起扶持,从未觉得陌生隔阂,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从未想过,如今非得你死我活。”辛夷蜷缩上床,被角被阿燃铺展开,密不透风的铺好辛夷身体,他道:“命运如此。”
“命是什么?是争夺?是折磨?阿燃,我累了,我只想好好活着……”
“……我何尝不是?”阿燃顺手抚上辛夷的脸,指尖轻柔细腻,暖若春水,覆上她的眼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阿燃柔声如梦似幻:“若一觉醒来,什么都回到最初,你愿不愿意?”
说书呢?辛夷未待反应,阿燃已开始描摹蓝图:“你还是青葱少女,怀揣着未来美好的期盼,一切健康,吉祥如意,你深爱的二哥还是最喜欢你,你们会一直在一起,忘记所有的不愉快……前往封地,做对闲散王爷夫妇,锦衣玉食一生。朕会庇佑你们,这样,是不是很好?”
“——阿燃!”辛夷扳下他的手,双眸中怒火生起:“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现在说这些,都是火上浇油!
腹中隐隐酸痛,扣不得、挠不到、如影随形,恨不得一棍子闷晕自己的难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辛夷拉被子覆上自己的头,瑟瑟的缩成一团,恶声恶气道:“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人!”
“我没骗你,”阿燃耐心道,枕边一沉,“这盒里的银针涂有‘前世毒’,剂量恰好忘记五年的人事,你将它插入顾之期后脑勺,便能回到最初……这段时间足够我整理好朝纲,我会给予你我说的一切。”
心中仿佛挨了记闷捶,震动回荡,“不稀罕”三个字堵在喉咙,怎么都没吐出来。
悉索衣裳响,阿燃站起身,定定道:“天命……就是用来违背的,否则按部就班的死去有何意义?”刚走到门口,忽然辛夷像条鱼弹坐而起,眸色在暗地遽然发亮,“你又要利用我对不对?”忽而转明了了,“一次又一次,我落得这幅下场,还不是你们亲手葬送的!”
“少在这里说的言之凿凿!阿燃,你……你为何要如此卑鄙!”辛夷死死扣住雕刻精美的木盒,凉沁掌心。
阿燃抚门,侧脸望她,轮廓精致若月,淡淡道:“与我们搅在中间,是你的命,辛夷,如何改变,你自己决定,我绝不强求。”
一股隐痛顺小腹涌上心脏,辛夷恨恨的看着门开,看着阿燃步入晦暝阴暗的凄风苦雨中,看着吴忠领进太医,手盛托盘红糖水走进屋里,屋里一下热闹起来,火光都亮起来,辛夷看着他们,就像在看画皮影,一切都不真实,统统像在演戏。
而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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