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裴岳吃惊了,问:“这样的怎会落到你手里?”
常碧蓉气笑了,说:“怎就不能落在我手里?”又道:“没过策论这一关。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不识字。”
“太后懿旨晚了一步,多少美人拦在外头了。圣上要是知道了,不知作何想。”裴岳说完想起常碧蓉极不愿开口谈圣上,便转回话头说:“既然是你看中的,那便好,先好好调-教,我想法子把她推上去。”
常碧蓉点点头,叮嘱一句:“嗯,你自己当心。”
裴岳放下袖子,掸掸衣摆,对常碧蓉说:“把今年甲等良家子的花名册拿给我,我今儿来是来拿这个的,王公公要看。人入宫前一个一个都审过了,哪轮得到宫正司再揪出毛病,一撸到底的事,没人有这么大胆子,敢在这里头动手脚。”
常碧蓉转身去拿,说:“一个淑妃还不够?哦,王公公这是在给他那心爱的小徒儿铺路了。景仁宫今时不同往日,王公公暂且拢得住,辛如昌可悬。他可真疼辛如昌。他要,怎么让你来拿?”
“没法子啊,有些人生来命好。”裴岳接过册子说:“大约是要支开我,师徒两个商量怎么把我摁下去吧。”
惹来常碧蓉一个白眼。
其实,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永发还真在寻摸如何把裴岳摁下去,把他小徒儿辛如昌拉上来,好接他的班。
裴岳的出现是个异数。
裴岳初入宫时同分到直殿监。
直殿监与司礼监、御马监同为二十四衙门之一,司礼监手中有笔,朱笔一勾定江山;御马监管兵符,能招千军万马;直殿监只有扫帚,扫清宫内大小殿阁。
裴岳跟同乡好友顾海好巧不巧分到同一间房,八个人睡个大通铺,哥儿俩有时候天冷了,两床被子合成一床,两人钻一个被窝。虽然差事累些,偶尔受些气,但习惯了,日子还算过得去。
景泰十一年,新帝大婚亲政,太后移宫去西郊颐养天年。
这一年尾巴上,圣上下旨开办内书堂,招各宫二十岁以下内侍入堂读书。
裴岳听了有点儿想去,扫了几年地,日子没什么变化,有点儿烦了。
但顾海说:“都二十郎当岁了,还读什么书。这日子过得不顺心么?咱儿哥俩还没让人欺负。再说了,白天干一天活累了,晚上还去念书,吃错药了还是怎的。”
裴岳就不好开口了,眼睁睁看着报名时间过去。
大约内侍想法跟顾海都差不多,内书堂人没招满,办事的公公看字面上人数不好看,交不了差,便下了硬指标。
裴岳他们这儿被派到一个指标。
冷飕飕的天气,众人下了差都窝在被窝里,不愿再出去挨冻,一个个装聋作哑。
裴岳便说:“既然这样,那就我去吧。”
次日傍晚,裴岳去了内书堂。一进门跟教书的翰林打了个照面。
这翰林姓古,向来爱相面,见了裴岳眼前一亮,说:“你是何人呐?”
裴岳答道:“我是直殿监内侍,裴岳,年二十,入宫五年。”
古翰林把手在他肩上一点,说:“你年岁最大,这一班里扫撒、落锁、火烛这些事,你就辛苦些,担下来。”
裴岳转头看高高矮矮戳着的一片小内侍,的确他最高,便应下差事。
等他忙完回去,就晚了点儿,拉被子的时候把顾海吵醒了,顾海看是他,翻身又睡去。
裴岳却睡不着,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人生有了不同的可能。今日学的字,他仔仔细细又在脑中回顾了几遍,不曾想,越想越兴奋,脑袋越来越热,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身边的顾海忽的坐起来,把两人身上的被子分开,一人一床,说:“早点儿睡,明儿还要当差。”便躺下了。
让裴岳一人兴奋到早起。
顾海早晨起来顺眼惺忪,转头看裴岳两只眼珠子兴奋地发光,吓了一跳,骂道:“你这是吃了什么药了?夜里也不睡。”
说来也怪,裴岳还真不累,忙完一天的事情,晚上去内书堂,精神抖擞。
每日十字,认下的就抄在本子上,不知不觉学了满满一本的字。
这些日子回想起来,过得飞快却充实。
转眼春暖花开,内书堂开始讲粗浅的经书。
裴岳捧起书,心潮澎湃,他没想到他这样一个穷小子,一个小内侍还有能读书的一日,心里头狂喊爹娘。
“裴岳。”古翰林点了裴岳的名字。
裴岳抬头,茫然不知。他身后人悄悄提醒:“把这段背一遍。”
裴岳闻言,把手中书往下一扣,稍稍酝酿,凭记忆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满场鸦雀无声。
古翰林看了裴岳一会儿,问:“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裴岳摇头。
众人哄堂大笑。
“没让你背,老师让读就行了,这小子诳你的。”有好心的同桌揭发。
古翰林却说:“你翻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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