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大明宫,宝钗先去了太后殿里。
太后手中佛珠滚动,见宝钗来了,便将佛珠摘了下来,交给宫女。
太后道:“贤太妃着实糊涂。”
“谁说不是呢?”
竹星倒了茶,亲手给宝钗端了过来,宝钗谢过,轻啜一口,道:“可怜了七皇子,这么小便没了娘。”
太后垂着眼,没有接话。
水汷得胜还朝之后,朝中原本三足鼎立的天平便被打破了,如今太上皇所生的成年皇子皆死,只剩下了一个萝卜头七皇子,一来太小,二来也无相交的臣子,朝臣们纵然想拥立他为帝,却还要掂量一下水汷驻守在皇城的兵力。
因此拥立七皇子的呼声并不高,更多的是请求太上皇还朝,水汷在这件事上也并没有阻挠,毫无阻拦的,太上皇又是昭元帝了。
只是这太上皇的昭元帝,又能坐多久的皇位,朝臣们却要在心里打个问号了。
忠于太上皇的,自然是希望太上皇多活两年,最起码,等七皇子成年也是好的,只是这个期望随着折子交与水汷去批阅而淡了下去。
太上皇都认了命,他们还挣扎个什么劲?
于是乎,这几日的奏折上夸水汷的内容越来越多了,就连他那个青年早逝的爹,都被及其华丽的辞藻赞美了一番。
这种情况下,贤太妃自然是越来越不安的,她原本还想着新帝能重新登上皇位的,到底是父子,哪有什么隔夜的仇呢?
更何况,太上皇成年的儿子就剩这一个了,不再重新立新帝,难道去立小七?
想到这,她便去找了太上皇。
贤太妃素来是会扮贤惠的,换了身藕色的衣裳,腰间缀着银线绣的丝條,也不大妆,只是简单地点了些胭脂,便清清爽爽地去了。
到了太上皇那里,并不提新帝的事情,只是拿着二公主之前绣的荷包,淌眼抹泪的,说自己昨夜梦到了二公主,也不知她在北疆过的好不好。
说二公主最是孝顺不过的,出嫁前还给她绣了荷包做念想。
贤太妃这副做派,放在往日,太上皇最是怜惜不过了,然而朝事动荡,他纵有心,却也没力气使了,只是垂着眼,道:“你若真有心,便该好好替小七谋划一下了。”
说罢便让宫女送她回去。
贤太妃不解其意,但只是这句话,也足够让她提心吊胆一夜未睡好了。
最后实在困得不行,刚迷迷糊糊挨着枕头迷了一会儿,她的心腹大宫女便跌跌撞撞跑进来了。
贤太妃这才明白太上皇那句话的意思。
泪也不曾落,让宫女伺候她换身太妃宫装,又按品大妆,领了七皇子,交到太后宫里,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道:“去吧,我会看好他的。”
得了太后的话,贤太妃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便回了自己殿里,一头碰死在柱子上。
太后入宫数十年,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对于这件事,也没有太多感慨,不过看在往年交好的情分上,答应了照顾七皇子罢了。
太后深知太上皇此时对朝政的力不从心,七皇子能不能平安长大,也只能看水汷够不够狠心了。
而水汷够不够狠心,关键点便在宝钗身上。
太后垂着眼,叹了一声,让宫女把七皇子领过来。
七皇子年龄尚小,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他平日也是时常来太后身边的,因而也并不害怕,刚走进来便跑到太后身边,拉着她的袖子撒娇。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
太后摸了摸他的头,慈爱地笑了笑,然后指着宝钗,道:“这是你南安王嫂子,还不过去见礼。”
七皇子听了,煞有其事地见了个礼,奶声奶气道:“嫂嫂好。”
宝钗微微一侧,并不敢受礼。
太后的眼神暗了暗,便叫宫女把七皇子领走,又嘱咐宫女不得给他太多糖吃。
太后看着七皇子远去的背影失神,过了良久,才道:“太上皇的血脉,只有这一个了。”
许是缺德事做的太多,废帝所生几个儿子,都没能成人,只有两个宫妃所生的女儿身体倒还算好。
宝钗笑了笑,道:“太后可是记差了?算算时日,吴贵妃的肚子也该发动了。”
“你倒是比我记得还清楚。”
太后失笑:“老了,不中用了。”
宝钗上前挽着太后的胳膊,道:“太后福禄绵长,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太后拍了怕宝钗的手,像是跟之前宝钗在她宫里一般,漫不经心道:“名声这种东西,虽看上去没什么用,但也是要顾上一顾的。”
“今年死了太多人了...”
太后抬头望向天空,不知何时,雪又下了起来。
她虽然保住了太子血脉,但也招来了水汷,这样算下来,究竟是得,还是失?
水汷若连七皇子都容不得,又怎会容得下晏儿?
看来她之前布下的暗桩,终于要到了发动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后面真的有糖....
☆、遗孀
太上皇归政的这一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这一年死了太多人,京中的权贵们再不敢夜夜笙歌,个个关起门来小心过日子,虽然临近年底,街上却不比往年热闹了。
新帝的妃子们原本还以为新帝会有起复之日,哪曾想,新帝被废之后,没个几日,便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
消息刚传到东宫,被他宠幸过的宫人们便哭成了一团。
有跑到元春处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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