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寒冷,你不要掀开帘子,免得冻到小姐。”
罗锦言指指车帘,冲着夏至做了个“放”的口型。
夏至只好忿忿地放下车帘,正要小声嘀咕几句,罗锦言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连忙把要说的话吞进肚里。
罗锦言的嘴角又微微翘起,这让夏至很高兴,小姐还能笑得出来,那就说明情形并非自己想像得那么危险。
夏至自己也不明白,她明明比小姐还大了几岁,可是却总觉得这位只有七岁的小姐才是她的主心骨。
罗锦言撩开车帘子看向车外,雪越来越大了,道路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宽敞,两侧的建筑疏落低矮。
这决不是去往六部衙门的路,反而像是快要出城了。
这个崔起肯定不是单打独斗,他只是担心在城里人多眼杂,万一两个小姑娘喊叫起来引来围观那就麻烦了。
但是出了城就不同了。
他的同伙应该就在城外等着呢。
念及此,罗锦言指指还没有打开的点心匣子,飞快地在夏至的手心里写了“装病”两个字。
雪越来越大了,铜钱大小的雪花漫天飞舞,落到睫毛上久久不化。崔起用衣袖拂去脸上的雪片,在心里骂道:天公真他娘的不作美,这么大的雪想快点赶路都不行。
忽然,他听到身后的车厢里传来一声惊叫,接着便是小姑娘尖利的喊声:“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别吓奴婢,您快点醒醒!”
真是添乱!
崔起恨恨地骂了一声,眼前浮现出那个玉石娃娃一样的小女孩。
小哑巴可不能出事,否则到手的银子就泡汤了。
车厢内丫头的哭声更大了,隔着车帘,崔起瓮声问道:“怎么了?”
“是这点心,一定是点心,小姐才吃了半块就昏倒了,你快叫大夫啊。”丫头的声音带着惊恐。
叫大夫?那怎么成!
崔起四下望去,只有几个衣衫陈旧的力夫正在冒雪而行,他们的脚印很快便被雪花盖住,通往城门的大道上,冷冷清清。
崔起松了口气,好在是下雪天路上行人稀少,否则那丫头这样哭喊,肯定会引人驻足。
可无论如何,那个小哑巴不能出事。
他放下手里的鞭子,让那骡车缓缓而行,他转身拉开车帘,看向狭小的车厢。
可能是因为下雪天气,顶棚盖了油布的原因,车厢内更显昏暗。
崔起的眼睛刚刚看过白亮刺眼的雪地,此时一时无法适应眼前的昏暗,只觉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
他问道:“小姐怎么了?‘
那丫头呜咽着说:“崔大哥你快叫大夫吧,小姐身子娇贵,吃不得寻常东西,这罗家没安好心,难为老爷花了五十两银子给他们送礼,他们竟这样祸害小姐。”
崔起皱眉,小丫头不知轻重,真当这小哑巴是皇后公主啊,罗家闲着没事祸害她做甚,想来就是点心做得不干净,小哑巴身子弱而已,可是昏死过去也不是好事,还是要亲眼看看,
他便道:“先让我看看,说不定就是卡着喉咙了。”
他边说边进了车厢,那丫头惊声说道:“你不能进来,这不合规矩的。”
崔起眼前更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根据声音辨别,感觉那丫头似是就在眼前,他骂道:“小姐还这么小,有什么合不合规矩,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卖给......”
话音未落,一阵异香扑面而来,他没吭一声便倒下了。
一一一
第四章绣鞋儿
崔起是被冻醒的,他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醒了醒了,这小子就是身板弱,大老爷们还动不动晕倒,像娘们儿!”
四周响起哄笑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喝斥道:“当着官家小姐,你们还敢出口粗俗。”
先前那个粗豪的声音便唏嘘道:“粗人,粗人,小姐别介意,一定改,一定改。”
接着又有笑声,却不似刚才那么恣意,倒像是顾忌着什么。
崔起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身下的冰冷似是已透过骨头,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口中的官家小姐难道是那个小哑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已不由得他再多想,一双粗大的手掌像抓小鸡似的把他拎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他并非躺在雪地里,而就是躺在骡车驾辕处,两条腿耷拉着。
雪已经停了,可他的额头上还有雪,他被强拎起来,雪沫子便落了下来。
他甩甩头,想把那雪抖落,那个粗豪的声音便道:“多亏俺弄个雪团子放你脑门上,否则你怎会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崔起气得差点吐了黑血,寒冬腊月,你弄个雪团子放我脑门上,我没冻死成路倒那是爷爷我命大。
他这才看清眼前的局面,拎着他的是个粗豪汉子,旁边还有六七个同样穿着粗衣短袄的汉子,都是满面风尘,崔起看着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来,这就是他钻进车厢前看到的那几个冒雪前行的力夫。
这些人虽然没有挑着担子,但个个生得虎背熊腰,衣衫破旧,一看就是专做力气活的力夫。
让崔起吃惊的当然不是这几个过路的粗汉子,而是他身边的骡车。
小丫头夏至守着车帘站在旁边,笑盈盈地正看向离他们一丈开外的那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武将官服,目光凛烈地正在瞪着他。
“好了,这人已经醒了,本官这就派人护送你们去昌平。”他说这话时,转身看向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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