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没有一种改变是在预料之中,就算情形对自己有利,也会让人陷入云里雾里。
完全失去了对他、对局势的掌控,遇到任何事,都不能或不敢做出判断。
太被动了。
这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情形。
再用以前的手段,太小家子气——他不再是那个孩子气的帝王,那种伎俩只会让他反感、不屑。
以礼相待地缓和与他的关系,又担心自己生出由衷的好感、欣赏之际,便是他变脸绝情相对之时。
宫里的每个人,都在不同的人面前戴着不同的面具。他为何不能收起以前的莽撞却率直,与她虚以委蛇?
就是这样,前怕狼后怕虎。怎么做都不妥,索性什么都不做了,漠视他,等待一个能够确定他心迹的机会。
她等到了。
今日种种,足够让她确定,他近来所做的一切并非违心之举。
他有太多法子留下符锦,但他弃之不用,干脆利落地给符锦安排了去处。
可这样一来,又生出新的担心:焉知自己不是正在踏上符锦的路?焉知自己三两年后不是下一个符锦?
却又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身后是许家,只要他有一点点予以尊重甚至恩宠的迹象,她都应该抓住机会、欣然接受,让亲人心安,让家族脸上增光,让那些流言在事实面前成为笑话,再无人相信,无人提及。
不然又能怎样?还真能放着他振作、担负起责任的捷径不走,选择那条可能会害死全族的绝路么?
撇开心中的千头万绪,许持盈语气真挚地道:“那我该怎么与你相处?从前几日起,我就已不知该如何与你相处。”
“不需刻意,用真性情待我就好。”萧仲麟语带笑意,“别一出手就让我见血、昏迷,也别过分地客气、冷淡。长期那样相处,这日子还过个什么劲?”
“……大概明白了。”
“这前提之下,便能如你所说,日后顺其自然。”萧仲麟求证道,“说定了?”
“嗯。”许持盈态度柔和下来,“多谢皇上。”这一句,是由衷的。
进宫之后,她与太后的关系是不联手也不敌对,心照不宣地等待一个让她下定决心的机会。她想要在宫里过得自在,不被皇帝折辱甚至□□,只有让太后发话护着自己。不孝的名声,谁也承担不起,帝王尤甚。
可是,她又很清楚,太后不是善类,选择联手是与虎谋皮——久居深宫二十余年的女子,不会比男子容易应付。踏出那一步,自己与太后就成了互助互利又互相算计的棋子,或许终生都不得自由。
谁都没想过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
她下定决心了,选择的却是身边这男子——太后就是看出了她迟早会走这一步,才怂恿符锦冒险试探萧仲麟。
萧仲麟对太后心思的揣度完全正确:符锦再无利用的价值,太后根本就不会在乎那女子的去向甚至生死,她只是要验证自己的猜测,看看萧仲麟是不是对慈宁宫起了忌惮、没了尊重。
萧仲麟近来行径倒是完全一致:直来直去,再一次给了太后一记无形的耳光。
这些是让她满心愉悦的事。符锦真的膈应了她太久,哪怕因此领略到他绝情的一面,也觉得划算。
萧仲麟给许持盈盖好锦被,轻轻拍一拍,“睡吧。”
初相见就生出的喜欢让他特别爱逗她,这会儿也一样,只是觉得不是时候,强忍住了——不阴不阳的氛围中相处了好几日,彼此都是满心的尴尬,得有点儿过渡的时间。
今晚,这样亲昵地睡在一起,就很好。
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还谈不上爱,就算把她搂在怀里,也没有yù_wàng。
但这段姻缘有喜欢为基础,已足够。
不然怎样?继续委屈她开罪丞相?那还不如尝一尝鹤顶红的味道,结束害人害己的生涯。
感情都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一见钟情的事情,不大可能在他身上发生,或者已经发生:记忆里清晰的绝美的容颜,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他仍然为之惊艳,无法认同记得的那些诋毁她的说辞、看法。
很多话都已经说开了,彼此日后都会尽量善待、尊重对方,一面磨合一面加深了解,总会有琴瑟和鸣那一日。
·
天蒙蒙亮的时候,许持盈被冻醒了。
睁开眼睛,见明黄色缎面被子被他揉成一团,左臂、左腿搭在上面。
敢情被子不是用来盖的,是用来做软垫的。
睡觉还要出烦人的花样。
她揉了揉眼睛,把锦被抢到怀里,展开来胡乱盖上,末了没好气地分给他一半,背转身继续睡。
昨晚她到后半夜才入睡,之前真不亚于受刑,怎么都觉得别扭。
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连带地一把将被子带到了床外侧。
许持盈睁开眼睛,张了张嘴。实在不明白他今日是怎么了。以前真没见他睡得这么不安生。
伤势见好,睡梦中都有力气折腾了?
许持盈忍无可忍,坐起来探身过去,用力把被子抢回来,又推了他一把。
这两个举动,让萧仲麟即刻醒来,转身看向她,就见她蹙着眉,抱着锦被坐在那儿,满眼的火气。
“怎么了?”萧仲麟问出口的时候,就猜到了原因,歉意地笑了。现在睡的床,他总觉得硬邦邦的,应该是这个原因,梦里觉得不舒服了,就开始折腾。
许持盈没吭声,没好气地把被子抖开,面向里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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