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些话在,黛玉也不好立时去了,便回身往宝玉书架边走了过去,一面含笑道:“我前儿翻了几本市面上的新书,倒也有些新意,与旧日家里的不同。只我让紫鹃出去买书,她也不拘什么好歹,不过取了几本时新的好的。你常有出门的,想来买的书必定与她的不同。”说着,她就往那书架上看去,着实细看两眼。
谁知,宝玉却忽而想起那书架上且有好些才子佳人等一类不能与旁人瞧着的话本,只套个正经的封套。他立时红了脸,一面有些着羞,一面有些怕闹将出来,然则心中又不知怎么的隐隐生出几许期盼,口中不免有些惴惴,复而有些焦急,道:“好妹妹,那书是尽有的,你且听我两句话。”
“什么话,倒是这么紧要?”黛玉原在那书架前站定了,手指放在一侧书的书脊上头,听得这话,也就回头看向宝玉,立意不愿太近了他。这里虽不是什么孤男寡女,且有好些丫头婆子的,到底前头有凤姐的话在,她心内隐隐有些疏远之意。
宝玉瞄了那书架一眼,心内有些发急,却不得过去拉扯——素日黛玉待他有些拘谨的,却不好亲近。但看着黛玉只站在那里含笑,他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正要开口,忽而觉得脑袋似被猛地戳了一下,不免“嗳呦”了一声,道:“好头疼!”
春纤瞧着他神色,心内一想,已是隐隐有些猜出内情,不免抽了抽嘴角,且到了黛玉身边儿。
看到这场景,她立时站定,不免叹息,暗想:终究还是难免这么一场。先前那薛姨娘自己盯了半日,到底这儿人多,倒是没能瞧见是不是她这会子放了那魇魔的东西。心中想着,她就拉了黛玉的衣襟一下。
黛玉一怔,先瞧了春纤一眼,见她面色有些不好,再瞧着宝玉似乎面色都有些白了,心下虽有些犹疑,到底有些兄妹之情,便上前一步,因道:“这又是怎么了?”话音方落,却见着宝玉忽而大叫一声:“我要死!”竟是将身一纵,离地挑起有三四尺高,口内又是乱嚷乱叫的,竟是无所不说,胡言乱语起来。
这般一来,休说黛玉并旁的丫鬟们,就是春纤也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忙道:“可不好,赶紧回说与老太太、太太才是。”众人才稍有镇定,又忙报知贾母并王夫人等,又有围着宝玉转悠的,一时间竟是乱成一团。
春纤却是拉着黛玉的衣襟,且引着她往一边儿躲去,口中道:“姑娘,小心些。”
黛玉这会子哪里顾得了这个,只瞧着不对,忙就令几个婆子进来将宝玉抱住,又是抬到床榻上。只瞧着他翻滚叫嚷,她素性怯弱,又有丫鬟婆子来回攒动,差点儿就被撞到,还是春纤瞅着不对,忙搀扶了一把,才是避到边上去。
就在这时候,贾母、王夫人并王子腾夫人等都一齐来了,见着宝玉如此,真真是唬得面无人色,抖衣而颤,且一声声心肝肉儿地放声恸哭。如此一来,越加惊动了诸般人等,如贾赦贾政等俱是前来看视。
春纤瞧着黛玉在一侧,虽还安稳,却是且急且哭,屋子里人也越发多了,忙引着她到了内里一侧屏风边儿的绣墩上坐了,又连声劝道:“姑娘,二爷忽而如此,想来必定是有些缘故的,说不得是什么撞客到了。前些时日大姐儿那里,就有些影子的,说不得二爷也是如此。却不如查一下。”
至于魇魔之类话,她却是不敢现下就明言的,那么多的人都不曾说及这个,她一个小丫头,如何晓得这些个事!
听得这话,黛玉也是渐次收了泪,心下一想,暗道:虽说有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言,到底又有举头皆有神明的古语,且鬼怪报应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由此,她便也点了头,道:“你说的是,在这里啼哭也是无用,倒不如仔细查一查。”
然则,这会子凤姐儿那里又是闹将起来,竟是里里外外一团乱粥,她虽是有心,竟也不能出去说话。及等后头略略顺畅了一会儿,她便在众人七言八语什么送祟,什么荐人的喧腾之中说道了一句,因寻了书来看,也是烧了纸,却与旁个一般,竟无效验。
如此堪堪日落,王子腾夫人告辞去。
次日王子腾并小史侯家等各亲戚眷属都来瞧看,又有送符水的,也有荐僧道的,足足闹了一日,却总没个见效的。宝玉并凤姐两个却是越发糊涂,浑身犹如火炭一般,口内无所不说,只是胡话,虽无甚气力翻腾,却闹得婆子媳妇丫头们都不敢上前,只得抬到王夫人的上房里。夜里且有贾芸带着小厮们挨次轮班看守,又有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并薛姨妈等寸地不离,只围着啼哭不止。
黛玉见着这般场景,她本便多愁善感,一面为宝玉担忧,一面又思及父母的好处,且在宝玉处哭了半日,后头被春纤劝着搀扶回去,也是默默流泪。
春纤并紫鹃好生劝了半日,她犹自几分悲痛缠绵不去。
“姑娘如此,若是一时病了,老太太她们岂不是更要担忧?只看在这上头,且忍一时悲痛。素日府中都是慈悲宽怀,二爷又早有衔玉而生的吉兆,断乎不是短命无福的。就是二奶奶,也是极刚强健实,不过是这一时的病痛罢了,不日就好的。”春纤瞧着黛玉如此,竟是晚饭也不能用了,不免连声相劝,又暗想:果真性情天生,就如黛玉这般多思多感的,但凡有些事,便得五内俱伤,哪比得那武则天,儿女都能下手,休说一个表哥。
只是黛玉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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