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苗阜还能是谁?别逃避了。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我在你的每一场乃至所有演出里是什么,你在我的每一场乃至所有演出里又是什么?王声,这里头每一句每一字都是不是真的,你好好想想。”说完,苗阜一转身,就像来时那样又径自走了。
王声没有试图追过去。他愣愣地站在黑暗中,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就这样毅然决然地大步离开,下一刻黑暗铺天盖地,统统向自己倾轧过来。
自己和他终究不一样。正因为了解他才清楚知道,那家伙心怀的是天下,他想做的太多,他想要整个世界都好。可反观自己呢,很多事情都做不到,或者不想做,或者不去做,或者不屑做,或者不擅做。比起他来,的确该批评自己目光短浅只顾眼前。但不管怎样,现在已经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嫌隙的形成。没有小心地看顾好也忽略了及时沟通,这场矛盾终于像沉寂了多年的火山那样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以前台上台下的说自己有多么多么的重要,全是场面话吗?说给师父听的?说给观众听的?说给媒体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
“你是我的什么?”他苦笑一下,“是一切阿……我是你的什么?”
是什么?
现在时机成熟了,就不需要了?
王声缓缓蹲坐到地上,把自己蜷成一团,将头埋进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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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乌鸦鸣声突如其来地划破长空,在这个时间地点听来都很不同寻常。苗阜心念一动,抬起头来顺着那急促沙哑的声线一看,一只乌鸦在树梢间上下飞动,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他向身边的人交待了几句,告了句罪先失陪一下,便独自向它的方向走来。
乌鸦在前方为他引路,在那些高高低低的枝桠间跳动,带苗阜来到一处枝繁叶茂的树丛背後。这里不会被别人看见,鸟儿立刻落到地上变成了少年。果然是小乌鸦。
如果没有紧急情况,他绝不会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来找自己。苗阜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他满脸焦虑之色,下意识地感到大事不妙。
“先生是否能联系上王老师?”
不多说一句,苗阜立刻掏出手机来,几下拨通王声的号码。一丝不安浮上他的心头,暂时无法接通暂时无法接通还是暂时无法接通。他连拨三次都是同样的回答。挂断後深吸了一口气,苗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是什么情况?”
“j-i,ng卫大神感到自己的白玉菩提在非常道里。她让我来找王老师,说要是找不到就立刻带先生去见她。”小乌鸦立即禀报,言简意赅。
“好。我现在给负责人打个电话,马上跟你走。”
在小乌鸦打开非常道的这段时间里,苗阜已经和活动的负责人说遇到突发事件要先行离开。等那道椭圆的入口刚刚成形,他便匆匆跟在少年身後跑进非常道。这和之前走过的那条路很不同,窄了不少也暗了不少,道路两侧的巨大提灯只剩了一对,就紧紧跟在他们左右。没有四周簇拥喧嚣的群妖,这条道路显得非常安宁,只除了他们错落的脚步声。
王声在非常道里做什么呢?是别的妖邀请他演出吗?没有道理阿……也不和自己提一句?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去九宫戏楼演出的时候,也是把所有事情都瞒着没有告诉他。这一刻,苗阜突然感到有些歉意。可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还是等见到他的话,再对他道歉吧。
等等,还是事有蹊跷。他始终没有停止思索。这不太可能是谁请王声演出,不然j-i,ng卫大神也不会特意来找自己过去了。从小乌鸦第一次带他踏上这条路,苗阜就牢牢记住了一件事:人类不能单独进入非常道……难道说……他感到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和一路的跑步疾走没有半点关系。他令自己不去想那种可能。
“小乌鸦,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j-i,ng卫大神能感受到那串白玉菩提。她一发现就立即通知了大王,小乌鸦也是一接到消息就立刻来找王老师了。不瞒先生,我们妖类多少都会些个寻人的法术。没有找到他,我就来找先生了。”
“人类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进入非常道?”
“两种可能,其一,非常道存在打开异常的情况,有时会不小心吞入普通人类——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不排除这个可能——其二便是被别的妖带进去,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结果都是一样的。”
“如果是被其他妖带进去,j-i,ng卫大神能不能知道是谁和王声在一起?”
“不能……”少年偷眼看去,就是一愣。所有心情都写在那张脸上,他从未见过苗阜这样的表情。小乌鸦只好出言安慰。“先生也不要过于忧烦,一切因缘自有定数,相信j-i,ng卫大神既然出了头就会有办法的。”
苗阜盯着前方,眼见非常道的出口已是近在咫尺。“也希望如此吧。”
王声阿王声,你可千万别出事。他心说,哪怕日後自己折寿十年,也希望你这一晌能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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