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腕搬了把板凳,慢慢走向门口,坐在了端着碗的东风旁边。
“收买人心。”少年的狠狠咬了一口鸡腿,盯着那道身影冷哼一声。
北风说:“才没有,倾姐在等大人。”
天边是深沉的蓝紫色,一道红霞从天际线渗透出来,黄昏的暑气昏涨涨的,又有丝丝缕缕的凉风。
大门半敞着,偶尔听得见外面的声音。东风耳朵一动,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眼睛一亮,碗向地上一搁:“俞南风,牵马。”
喊声和脚步声穿过院落而来:“来了!”
沉寂的大司空府即刻间沸腾起来,东风拉住大门”吱——”地拉开。
明宴翻身下马,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东风南风一左一右地拥着他进门,争先恐后地说着什么趣事,他一个也听不清楚。
“出什么事了。”他漫不经心地拍拍袖口,衣服上和脸上都带着驭风而来的冷气。
无意中抬眼,怔了一下,看见了坐在门口的苏倾。
她坐着一只板凳,裙摆拖在地上,双肘撑在膝上。原本安静地托着腮,看见了他,直起身子,一双乌黑的眼睛仰头看着他,含着一点亮晶晶的雀跃,好似等他很久了一样。
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冷声问:“饭吃过了?”
苏倾反问:“大人吃过了吗?”
明宴“嗯”一声,她笑一笑,眼睛闪闪的:“我也吃过了。”
北风说:“倾姐胡说,她都没吃什么东西。”
明宴把她从板凳上拎起来,抬头冲北风道:“席下了么,让厨房再添几个菜。”
苏倾让他拖着往里走,边走边挣扎:“不用麻烦了。”
明宴头也不回,攥紧了她的手腕,冷笑一声:“我吃,你伺候着。”
苏倾不再挣了,握住了他的手,把自己的手塞进他掌中,削葱似的手指从他指缝里钻出来,指尖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背。
二人十指相扣,掌心紧贴着,明宴侧头打量她的脸,见她唇角翘着,他顿了一下,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坐下,才撒了她的手。
桌下的手指虚虚握了握,仿佛还残存她柔软手指扫过的触感,像几片雪花落下来,覆盖在手背上。
厨房新添了松鼠鱼,几道解腻的小糕点,北风他们都退了出去,二人慢慢地吃着,天如墨色入水,一星一星地黑下去。
他默不作声,苏倾也不问他在王宫里的事,素手专注地剥着一只橙子,酸涩的清香溅在空气里,她剥好了,小心地掰开一半递给明宴,他扫一眼,移开目光:“自己吃。”
苏倾不答话,伸出去的手还在空中执著地晃晃。
他接过来,抬眼瞥她,苏倾正低着头,对着橙子无声地笑。
“西风。”他冷不丁扬声唤,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手指上的汁水,“去把窖里的酒启出来。”
酒坛子上贴了一小块红纸,哗啦啦地倒下来,香味极浓,飘在空气里仿佛就能醉人。明宴给她斟满一盏,又给自己倒满一盏:“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苏倾摇摇头。明宴手腕转动,晃了晃盏中琼浆:“我发于市井,不懂这个,是老头说养丫头要埋一罐,可惜七岁迟了,不然酒味更浓。”
苏倾的脸有些红:“是我的女儿红。”
明宴看着酒杯笑了一下,眼里盛着恶劣的逆反:“当年我帮你埋进去,而今再帮你起出来,今日当婚酒喝了如何。”
苏倾还未反应过来,酒盏让他碰了一下,他已抬袖喝了干净,指节轻抹一下唇角。
苏倾迟疑一下,也抬起酒盏,慢慢喝下去,整个肺腑都像烧起来了一样。
明宴定定地看着她,低眼又斟满了两杯:“我喝一杯,你喝一杯,能行?”
苏倾看了看酒面上倒映出的一支立灯:“可以。”
他眼底带一点散漫的笑,似乎觉得她有趣,又喝满了一盏。苏倾看他喝完,刚喝了半盏,让他夺了杯子:“行了。”
她抬起眼看他,眼底水汪汪的,让酒辣出了泪来,琼浆里泡过的嫣红的唇,微微张着。
明宴又叫西风:“把府里的烟花搬到院子里来。”
西风背着剑跑过来,没好气地瞥了他身后的苏倾一眼:“搬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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