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
弯月如钩,锦绣斋绸缎庄的后院里,一挂蔷薇倾泻如瀑。
银样的清辉下,有烈琴宛如银玲的欢笑。她悠然伸出左臂,打一个清亮的呼哨,正在天空中盘旋的那只海东青便收敛了羽翼。轻巧地一个俯冲,稳稳立在烈琴臂上,又亲昵地拿头颈去蹭她的面庞,似是老友重逢。
烈琴抚摸着海东青的翅膀以示回应,又熟稔地从海东青爪上取下一截绑得结结实实的竹管,再将早就准备好的碎肉喂给海东青。
小东西吃完了一盆碎肉,意犹未尽,又偎依在烈琴身边亲昵了好一会儿。直待烈琴打着呼哨催促,才依依不舍地展了羽翼,如闪电般消失在漆黑的夜空里。
拿着那竹管里的秘报,列琴回房细读,一双美眸渐渐变得凝重。
云贵、南昭等地地形与居民都极其复杂,因着各地各族信仰不同,除去佛教一脉昌盛外,另有许多小的教会组织应运而生,千禧教便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支。
刚刚得来的消息上列得分明,这名唤苏光复的人在云南还有另外的玄机。一个人,两个名字,双重身份,足见苏光复狡兔三窟。
云南境内,喜洲古镇里一座普通的白族民宅,朱垣粉墙的照壁上提着主人的姓氏“钓渭家风”,在这里,苏光复摇身一变,改做了姓姜。
姜公喜善有德,早些年创立了千禧教,以仁爱渡世著称。发展至今,已有几千教众,在当地颇有影响。
每年青黄不接之时,姜公开仓赈粮,又令教众义诊,免费发放药物,救当地民众于疾苦之中。积德行善,又温饱有靠,引来更多的人入教。
看似一心向善的千禧教,被顾晨箫的暗夜全力一查,才发觉产业惊人。
除去云南境内的几个大型庄园作坊,千禧教在藏地还圈了两个很大的马场,养了数千匹可征战沙场的骏马,其中不乏极为珍贵的汗血宝马。
暗夜捉住了一个当地有名的毒枭,细审之下才知道,竟是因与千禧教的买卖猝然中断,不得以另辟财路,这才落到顾晨箫手中。
那毒枭为了保命,连着交待了几次与千禧教的交易时间与地点,还有确切的数量。福寿糕制作不异,千禧教却动辄便是几十公斤、甚至上百公斤的存量,他一个人吃不下,有时还要联合其他毒枭一起交易。
这些年,依靠与千禧教私下的买卖,云贵一带的毒枭赚得盘满钵满。如今千禧教的货源骤然中断,眼瞅着无钱可赚,这些人一时心急如焚,纷纷另想主意。
明摆着这位姜公是明修栈道,其实暗度陈仓,借着千禧教的掩护,多行不轨之事。又因千禧教在康南与藏地、南昭等边境地带活动,到有些三不管的意思。也是因此,能一直逍遥至今。
烈琴晓得那千禧教主姜喜善便是如今苏暮寒身边的苏光复,想着大约因为他人在西霞,不便指挥千禧教的行动,才会中断部分教务。要么便是暂时韬光隐晦,期待另一步大的图谋。
算算时日,大公主即将进京,烈琴将这些日子康南境内传回的讯息略做整理,都拢在一起,准备待慕容薇归京时寻个合适时机奉上。
旧历五月十三,一路缓行的官船终于抵达苏州境内。泊船京杭大运河之上,眼瞅着越来越近的皇家码头,众人围在一起享用船上最后一餐午饭。
娇阳日盛,便是轩窗大开,临着水面的风也有了些许的燥热。
楚朝晖怕热,有些食欲不振。这种精神不济一半来自身体,一半来自心里,她对儿子有着隐隐的罅隙,却苦于无法开口,便日渐郁郁,变得消瘦起来。
慕容薇瞧着这阵子姨母始终心情不佳,怕是自己那日的斥责令姨母寒心。虽然不能道歉,到底有些过意不去,便央罗嬷嬷再做一次冷面。
已经吃过两次,罗嬷嬷怕众人吃得絮烦,便与厨娘秋香商议,吩咐厨房以新磨的绿豆浆煮面,即清甜又消暑,比在行宫里更添些勾味的佐料。
罗嬷嬷挑了微有辣意的尖椒,榨成红油,浇在素高汤里做汤头,又用了镇江当地的陈醋腌制的甜蒜。那雪白的蒜头腌出碧绿的色泽,切成透明的薄片,带着独有的香气,真真勾起楚朝晖的食欲,比平日多用了半碗。
因罗嬷嬷时常阻拦自己与慕容薇私下往来,苏暮寒对她一直心有芥蒂,想着苏光复的承诺,心道这老婆子没有几日好活,到越发对罗嬷嬷客气起来。
这时见母亲吃得赞不绝口,苏暮寒便向罗嬷嬷道谢:“嬷嬷有心,回头我找人记下做法,回去说与厨房。”
罗嬷嬷在厨房忙活时,温婉一直用心参详,瞧着手脚麻利的秋香以石磨先磨豆浆,滤去渣子,大火煮沸改小火慢煨。直待熬出香味,再改大火煮面,动作行水流水一般,忙而不乱,都被她暗暗记在心里。
听苏暮寒如此说,温婉在旁笑吟吟说道:“世子不用操心厨房里的事,我已经记下了,若是母亲爱吃,回去我便下厨。”
温婉对母亲体贴,苏暮寒心存感激,又笃定面前的女子与自己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心里更是亲近。
想想路上购置的礼物,每样都有温婉的一份,却不贵重。苏暮寒便想着回府之后再好好打点,送温婉些像样的东西,以此抚慰周氏二老,更表达自己的心意。
申时许,伴着华丽的仪仗,官船徐徐泊在皇家码头。
第二百三十九章香椿
官船缓缓泊在皇家码头,从敞开的轩窗望出去,便能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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