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景衣铺开地图,看着地图上山流川横,已经能猜到在什么地方那个人会设伏,知道什么地方自己的伎俩会被他猜透。
未曾逢面,已经心意相通。尽管这背后是国家的兴亡,是战士的血流成河。
景衣又一次撩开窗帘,外面天色渐晚,四周已经有了郁郁葱葱的颜色。快要驻扎休整了,将士们已经无比渴望着热乎乎的饭菜和舒舒服服的懒腰。
景衣已经想通,这些鹄国人是要把自己献给宇国国君虞鹤,而虞鹤的目的是与鹄国联手挟持镜国,再用镜国来威胁自己。
脏兮兮的y-in谋,几年不见,虞鹤比以前脏多了。
景衣摩挲着衣袖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那个士兵拼死赶回来传信,什么也改变不了。一条命,在这战场上,在无垠的黄沙,究竟能有多重要。
马车又行了些路程,然后便停下来。一个士兵过来挑起帘子,景衣躬身下车,再抬起头,才看见一顶军帐孤零零立在人堆里。
“这是何意?”景衣看向那个士兵。
“是郑将军的意思,让您单独住一顶军帐。”
景衣眼睛一眨,笑了。怕是那个人的吩咐,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会有计策脱逃,索性给自己这样一个环境。
你本人并不在这沙场,却还c,ao心这战场的琐碎事情。明知道我要逃,还劳心劳力地抓我。
景衣笑出了声,拢起耳边被风吹散的几缕长发,迈步走入白色的军帐。
镜鹄山
景衣没有猜错,郑钧成背后确实有一个高人,叫江遥寄。
与景衣一般年纪,二十出头,年轻有为。十五岁跟着郑钧成征战,时刻盼望着亲手置景衣于死地。
五年有余,从未怀疑过自己对景衣的恨。
功劳全部给了郑钧成,他希望自己搞掉景衣后可以功成身退。郑钧成也知道,景衣死后,镜国唾手可得,到时他也不再需要江遥寄。
镜关战役,宇国提出要完好无损的景衣。江遥寄长叹,景衣只要不死,江遥寄纵有千般能耐也困不住他。
无论如何,从镜关押送鹄国这一路,景衣一定会逃走。
江遥寄把很大一张地图铺在地上,绕着地图走了三圈,然后对郑钧成说:“我留在这里,镜关就交给你去破了。”
郑钧成动身后,江遥寄点了两个武功很好的将士,与自己一起扮作游历四方的侠客,动身往镜鹄山去。
是夜,镜鹄山脚,郑军阵内。
士兵送了饭菜过来,军帐里只有铺好的床褥和一方矮桌,饭菜摆在桌案上,景衣拿筷子拨了拨,居然还能看到点r_ou_腥。
“太多了。”景衣端起粥抿了一口,“一盏茶的工夫,来收拾。”
士兵应了声,出去了。
景衣并没有吃多少,喝了几口粥,把r_ou_末挑拣着吃净,然后用被子角把筷子擦干净。
今晚是场大行动。
景衣脱去宽大的衣服,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将衣袖扎缚停当后,吹熄烛火,执筷站在帐口。帘子垂着,士兵们在外面看不清里面的动作。
先前送饭来的士兵见熄了灯,想是吃罢了歇息,跟战友打了招呼,挽着袖子往帐子走去。
脚步一点点近了,景衣略矮下身,双腿弓起,一手直直作手刃,只等那士兵入帐。
士兵在帐外犹豫了一下,轻声喊道:“景三皇子,我进来收拾碗筷啦。”
景衣心里一笑,暗自想道:“等的就是你。”
那士兵一撩帐帘,皎洁的月光映在他身上,清辉耀眼,景衣一眼便盯准这人的脖颈,猛地一跃而起,手刃劈下,同时整个人伏在他身上,这士兵一声闷哼便昏迷过去。
景衣骨子里是个薄情的人,右手一翻,一根筷子尖细的一头便从士兵的太阳x,ue刺进去,血流不止。
之后景衣将士兵的铠甲换在自己身上,给士兵穿上自己的衣袍,又将士兵的头发披散下来,挡着半边脸,挪到床铺上。然后将烛火重新挑燃,开始自己的表演。
“不得了啦——那、那姓景的,自尽啦!”
高呼着冲出军帐,将那些浑浑噩噩的士兵惊醒,一时间原本被吩咐看管景衣的士兵全部涌过来,远处不明就里的士兵也好奇,挪着步子往这边走。景衣连滚带爬,不断撕心裂肺地喊着:“死了!姓景的死了!快去禀告郑将军!”
不断有地方亮起火把,渐渐的光亮传到郑钧成帐中,郑钧成从刚入的睡梦中醒过来,衣冠不整跑出去,此时阵营已乱作一团,四处都有人在呼喊这件事情。
“吵什么,都吵什么!姓景的怎么死的!”郑钧成心里一阵不安,狂躁地咆哮着,一边冲向景衣的军帐。
见郑钧成冲进帐中,四周的混乱逐渐平息。此时将士们才疑惑,自己刚刚为什么都那么慌乱、不安。
只要有一个人撕心裂肺地哭喊,在混乱中,这种不安会迅速蔓延。景衣深谙这个道理。
现在,景衣正朝镜鹄山奔逃。只要上了这郁郁葱葱的山,就是泥牛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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