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的遗憾与委屈,周澜在嚎啕中挥霍不尽,随着撕心裂肺的哭泣,情感排山倒海般的来袭,简直将他没顶。杜云峰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也是强忍着没有流下来,怀里有一个,他得挺着。
挺着不哭,挺着挨打,拳头落在后背上,打得咚咚响,挺疼的。
他想着,小慕安真的伤心了,心里疼啊。
不仅疼,还带着恨吧,如果杜云峰早一天,哪怕是半天进城,只要抢在那颗□□落下来之前,把娘带出去,那他现在还有个囫囵个的娘,还有机会母慈子孝。
现在什么都没了。
果然,周澜在他怀里叫喊道:
“杜云峰你个混账,你怎么不早点去,你干什么去了!”周澜哭喊出这句,搂着他的臂膀更紧了。
人亡,家破,可是怀抱还是熟悉的,还能给他安慰与力量。
再也不还手了,杜云峰自己告诉自己,他打我,我也不还手了。
快被捶吐血的时候,周澜也体力不支了,终于不打了,转成紧紧抱住对方。
杜旅的队伍在茫茫夜色中跋涉,向着南方,他们是中央军的队伍,委员长一直看中的有生力量,他一边下了29军必须拼死抵抗的命令,一边要求中央军嫡系撤出华北,经山东,直奔淮河方向,他要保住这些j-i,ng锐部队。
姓宋的要当皇帝,那现在就付出代价嘛。
华北平原,一路平坦,鲜有高山峻岭,日军推过来,已不占天时的29军是必败无疑的。
而自己队伍,还是要派上大用场的,有长江天险,日本人过不来,那上海就是接下来背水一战的主战场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杜旅作为亲信忤逆了委员长的命令,竟然在天津擅自加入了战斗,实在是大不敬之罪,但大战在即,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又实在是用人之际,只能痛斥旅长一番,再责令撤回了。
宋书栋明白南京的心思,他也十分的赞同,黄埔嫡系的出身,何必要和一群杂牌军混在一起,乌烟瘴气,还有投降招安的队伍。
当过伪军就像当过□□,摇身一变就能洗白了?想从良就从良了?
以为自己是谁?天下就你独一份,没你天下大乱,别人都不能活?
真是恬不知耻。
只有那个杜云峰不开眼,捧着鲜花和一颗活蹦乱跳的真心的,他不珍惜,偏偏要吃回头草,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始乱终弃,他还心里惦记着。
真是鬼迷心窍啊。
他好想做钟馗,收了这催命的小鬼,还人间一个太平。
等周澜偃旗息鼓,紧紧箍在后背上的手臂就松了下去,杜云峰心里别扭了一下,多久了,都多久没有这样紧紧拥抱过了。
不过他吸取了教训,一味用强是不行的,至少在周澜这里是不行的。所以把毛巾捧在手里再想给对方去擦脸的时候,周澜果然还是拒绝了他,拿过毛巾自己擦起来。
“眼睛肿了,”杜云峰说,手里空唠唠的,忍着没上去抢毛巾。
“嗯,”周澜也不看他,自顾自的擦完,遍伸腿下地,“我回去。”他说。
“急什么?”杜云峰按住他的肩膀,手劲还很大。窗外隐隐传来城内的炮声,比刚刚声音更大了,日本鬼子更接近了。
周澜不自觉的手向后腰摸,勃朗宁还在,手指碰到,不可觉察的犹豫了一瞬间,又放下了,但是始终离后腰都不远。
杜云峰看见了,没点破,一句“都这时候了,你还怕我?”生生的咽了下去。
那手还在流血,断指处空荡荡的,刚上的纱布已经浸透了。
杜云峰忽然心里一酸。
他真是怕我了。
“这么快就反悔了吗?”周澜不看他,只是压着声音问。
杜云峰一时没跟上思路:“反悔什么”
“要扣我?”周澜咽下一口气,好像下了某种决心,“你留不住我。”
杜云峰看看枪,还有暗红的纱布,心里叹了口气。
“我送你走,车子已经备好了。”杜云峰盯着他,“你去哪?”
租界是安全的,周澜亲眼所见,已经不是太担心,哑叔那边有云海在,警卫人员也都会紧急处理的方法,想必再去请个医生来,问题也不大。
倒是周师现在群龙无首,贺驷虽然能镇得住,但是自己不在,贺驷肯定要分心,何况老马受了重伤,折损了那么多人马,实在不是主帅该缺席的时候。
“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回师里,我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你的队伍不是……”
“去他那?”杜云峰打断他,直勾勾的看着他,手攥成了拳头。
周澜屏住呼吸,直觉告诉他,不要接茬。
这是个□□桶啊,引信都滋滋作响了。
沧海桑田,天地变幻,但是杜云峰霸道的性格坚定不移。
二人都静默了,安静中又带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周澜连大气都不敢喘了,他不是杜云峰的对手,每每打架要吃亏,他又不是受虐狂,一点不想挨揍。他也不想打杜云峰了,没用,顽固,打了也没用。
杜云峰真要扣押他,他也真没办法,屋里就他俩,想必自己的两个警卫已经被他拿下了。
手里的枪也只能对自己,不能对杜云峰,平心而论,他下不去手,姓杜的霸道,能扫s,he他,他还真未必能干出来同样的事来。
上次是为了贺驷,真轮到他自己,他下不去死手。
杜云峰忽然跨进了一步,抬起手——
一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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