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退江湖,远离这些是非之地了。
有一天,花飞雨照例为他换药,看着他臂上的伤口渐渐愈合,想起当时它深可见骨的情形,忍不住地又落下泪来。明子绪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公子起尽起江湖义师,要覆灭赤焰教,我总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花飞雨听了更加感动,眼泪反而落得更多了。但突然地,她才发现赤焰教覆亡在即,可她作为赤焰侯的义女,又贵为教中圣女,竟对此事全然不知。她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事一样,楞在当场。明子绪关切地问她,她才缓过神来,喃喃地说道:“义父其实一直都没有阻止我们的事,我还奇怪他怎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把我独自关押起来想要惩罚我呢,原来竟是因为如此么?”
那时飞雨便猜想定是赤焰侯自知必死无疑,为免连累自己才故意如此设计,而后来自己冒死前去解救她,几经磨难后却意外博得了赤焰侯的信任,赤焰侯也便顺势将飞雨交给自己寻求更稳妥的保护了。如今算起来,那时公子起已在醉金楼醉了六日,想来赤焰侯和公子起已然彼此生了嫌隙,飞雨当初的推断果然少有差错呢。
明子绪环视了一眼这满屋典籍,心想:飞雨生活在如此绝境,难怪有时显得天真,有时却又难掩其见识广博,聪慧敏锐呢。他又看了一眼窗外,远处的山峦已经没入暮色之中,只剩下些近树的轮廓隐约可辨。慕容起看着他,眼神里有些愧疚,他才终于答道:“我想看看飞雨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
“飞雨是后叔收养的一个小妹妹,从小就很聪明,很招人疼爱。当时后叔告诉我他已经把飞雨送走了,我不知道她又回来了。所以,对不起。”慕容起低下头,一时之间有些不忍去看明子绪的神情。
明子绪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必向我道歉,人之生死,固常而已。我和她一起的日子固然短暂,但其中欢愉,回想起来却已足慰余生了。
“当年大势平定之后,江湖之众到我武当兴师问罪,我对他们的浅显愚昧深恶痛绝,高声辩解。飞雨有何罪,竟不能得生?我又有何辜,不可得爱?就只因为她是赤焰侯的女儿,而我是武当的大弟子么?师父面对众人的责难和我的辩解,不顾世人的非议和不满,只是罚我面壁静思。师父智慧高远,他要我静思,想来其中定是有我不曾看到的东西。于是我努力思索了三年,渐渐地发现世人似乎也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不清楚飞雨的为人底细,只是单纯地根据一些固化的印象经验想去避免一些可能的恶果而已。虽然有些行为在知情之人看来不免会觉得愚蠢僵化,但也只是如此而已,称不上对或者错。可是既然他们没错的话,自然便是我和飞雨错了。三年之后,我出关谢罪,只想一死随飞雨而去了。
“但师父却又救下了我,说我仍不知错,便罚我继续静思。在这四年里,我已无心再纠结我究竟错在哪里了,失意之下只是每日地思念飞雨。思念地越多,越觉得当时美好。而世上的是非对错,其定义界限在我眼中也开始渐渐地越来越模糊了。
“直到一年春天,山花烂漫,可爱之处一如飞雨生时。她的一颦一笑,我和她相处的时时刻刻,其中种种画面,如同浪涌般在我心里活泛。我突然觉得,如此美好之事怎么会是错的呢?我和飞雨没错,世人也没有错,大家只是各自立场不同而已。其实很多世事根本就无是无非,无对无错,就像那年的山花落英,缤纷如雨,你能说它是对还是错呢?”明子绪似乎又想起了花飞雨生时的样子,脸上露出幸福的光。
“如今她虽已离世而去,却长存于我心中,而且也不必再遭受直面世人的指摘。我活一日,她便也存一日,不追往世,不待来生,这般也好。不过后世情人,我却衷心希望他们能够不必再像我们这样受限于种种束缚偏见,一切千里长久,都唯凭本心吧。”
慕容起也静静地听完明子绪表白心迹,一如明子绪聆听他的故事那般。他想起当年拜会武当无尘子道长的时候,无尘子道长对这位大弟子情深绵长,道心无量的评语。明子绪见慕容起也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歉然笑道:“如此儿女之态,慕容公子见笑了。”慕容起只见他长发披散,形容脱俗,隐隐然果有道骨仙风,只是脸上的泪痕还有肩头的淤血显得太过突兀,有伤气质,想起他开始打趣自己的话来,也笑道:“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慕容亦同有此问。”
明子绪微闭了一下双眼,又缓缓睁开,答道:“情动之时,泪不可止,本是世人常情,又岂独我乎?它来时我不曾强忍,去时我又何必拂拭呢。”慕容起听了心里感叹,又指了指他肩上已包扎好的伤口,一时看不出是被谁所伤。明子绪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淤血,答道:“后延墨告诉我那三条通道皆可通入此地,只是最后都有人守着。而且三人的武功也都在伯仲之间,因此选哪一条通道都是无甚差别的,就让我随意挑选一条。我走了左边那条。”
慕容起听到这里似乎十分欣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所以你见到的是束云么?他是我的儿子。毕竟我们是前朝皇族宗室,而且流落这里的又仅此一支,因此婚配崇早,不同于你们江湖儿女。我出山后又回来时,他便突然长到快十岁了。今年的新年已经过了,他该十九岁了,现在仍是随母亲姓凌。等到他担负起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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