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暮青应下,这才出了花厅,走了几步停下来道,“我把他的安危交给你了。”
章同站在花厅门口,没有说话,只是向着暮青的背影深深一揖。
刘黑子候在府外,暮青上了马车便对侯天和老熊道:“你们回府吧,就别去凑热闹了。”
刘黑子感激地往马车里瞥了一眼,侯天只能遗憾地目送马车远去。
刘黑子的府邸离都督府隔了三条街,是座大二进的宅子,毗邻西市,过日子很方便。
马车刚到门口,就见一个牙婆领着十来个丫头小厮往府里走。
“站住!”刘黑子喝道,“这是要干啥?”
牙婆本已进了门,听见声音又转了出来,见是刘黑子,不由笑眯了眼,“呦!刘军侯,您不认得老奴了?老奴半个月前到过府上,您府上说要买几个仆役,这不?老奴都领来了,这就带去叫嫂夫人挑挑。”
说罢,领着人就进了府。
刘黑子想起这事儿来,不由捏了捏眉心,转身时,暮青已从马车上下来了。
“进去瞧瞧。”暮青说罢,率先进了宅子。
府上的二门采用的是四柱垂花门的形式,与两侧游廊相接。北房可排出七间,正房三间,两侧耳房各两间,厢房的外廊、抄手游廊和垂花门相连,雨天行走颇为方便,不仅格局讲究,规模也不小。
暮青进了二门,见正房的门敞着,里面正有说话声传来。
“夫人您瞧瞧,这些丫头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寻来的,模样儿身段儿皆不出挑,都是愿签卖身契的。还有这些小厮,都能看家护院。”
“看家护院倒不必,难道还有人敢惹我家小叔子?”
“是是是,刘军侯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卫出身,这满汴都城里谁不知道啊?”
妇人的笑声从房里传出,听来甚是自得。
“那……您挑挑这些丫头?”
“嗯,那就叫她们都报上名来吧。”
牙婆赶忙对丫头们道:“听见夫人的吩咐了?还不把自个儿的户籍、出身、名姓、来历、擅长什么都一一禀给夫人听?都机灵着点儿,这可是刘军侯府上,方才你们也听见了,刘军侯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卫,谁能留下来,那是她的福气!”
暮青在院子当中,见主屋里跪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一个肤色麦黑的妇人正装模作样地用着茶,尚未瞧见她。
刘黑子满面通红地朝屋里喊道:“嫂子!俺啥时候答应过要买人进府了?”
屋里本已有丫头在报名字了,刘黑子这一喊,人声戛然而止,一屋子的人都望了过来。
马氏放下茶盏,满脸堆笑地出了屋来,“小叔子回来了?咦?这位姑娘是……”
马氏停步,惊艳过后,目露审视。
“老相识,来坐坐。”暮青暗中拦了刘黑子,先声答道。
“老相识?”马氏将暮青从头打量到脚,见她一身青裙立在院中,秋风拂过,裙裾舒卷间仿佛遍地竹叶沾裙,孤清风姿,胜过人间百花。这身罗裙的料子绣工非同一般,但马氏是村妇,看不出裙子有多金贵,只觉得值些银钱,又见暮青身无饰物,莫说钗环,腰间连只荷包都没有,唯独发间有支簪子,还是支镶翠的木簪,瞧着就像是家道中落,出趟门儿把压箱底的行头都穿戴了出来似的。
牙婆却比马氏有眼力得多,她常出入大户人家府中,一眼就看出暮青所穿的裙子价值连城。一般而言,竹叶多以散套针直丝理绣之,在尖端处,丝线排列呈锋尖,以示其挺拔,但这裙上的竹叶却隐在裙色之中,裙裾舒卷间,乍一看遍地竹叶,再一看片叶无踪,莫说是汴都城中的绸庄绣庄寻不着,就是放在勋贵府里也是稀罕物。
勋贵大族府里的稀罕物只能是贡品,要么是宫里的,要么是御赐下来的,不管沾着哪个的边儿,这位自称刘军侯老相识的姑娘都一定是位贵人。
牙婆见马氏面有轻蔑之色,不由心惊胆战,“夫人……”
马氏见牙婆神色慌张,却以为她听了刘黑子的话,以为她自作主张,于是觉得大失颜面,恼道:“半个月前你回府时,嫂子不是和你说过了?”
刘黑子道:“可俺不是没答应?俺那天说了,俺在军中,不常回府,用不着人伺候。”
“你不常回府,可我和你哥哥在府里住着,难道不用人伺候?这儿好歹也是军侯府,府里没个下人像什么样子!”
刘黑子不解,“从前没人伺候不也一样过活?”
这话戳中了马氏的痛处,她的脸色登时便狰狞了起来,尖声道:“好哇!嫌兄嫂是乡下打渔的,给你丢人了是吧?”
“我哪有!”
“我告诉你刘黑子!没你哥和我,你早饿死了!哪还有机会到西北从军,有幸当了皇后娘娘的亲卫?你能有今天,全是拜我和你哥所赐,你想忘恩负义?没门儿!”
刘黑子腼腆,本就不善言辞,更何况吵架?他急辩不出,直抓头发。
马氏脸色稍霁,劝道:“小叔子,你就算不为嫂子着想,也得为你哥和你侄子想想。你不常回府,府里应酬的事儿还不得你哥去?他身边儿连个长随都没有,每回吃醉了酒,都是别家府里的小厮把他送回来,一回两回的倒也罢了,时日久了岂不叫人笑话?还有小宝,前几日刚给他请了个先生,别家的公子去学堂都有书童陪着,就他没有,还不被人瞧不起?”
刘黑子一听侄子就心软了,问道:“那嫂子要买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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