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人家姑娘干嘛去了?怎么送回家送了几个钟头,她家难道不在宽城?”一大堆问题纷至沓来,春生只得无奈地盘腿坐在铺上一览众山小地看着这帮饥渴的单身汉期待的目光,谈不着恋爱,听听爱情故事也挺解馋的。
“我是挺喜欢人家的,喜欢好多年了,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哥们还在努力!”付春生倒也坦白,接着就脱了两只鞋子当做生化武器从上头丢下来,直接就把看热闹的人群给炸得四处逃窜。
付春生带着雀跃的心情枕着手臂仰躺在铺上,他头顶的一片白墙仿佛幻化成了最美的夜空,夜空里最亮的星星便是三娥看向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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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娥在车间更衣室里换上工作服,将发辫用卡子盘固在脑后,系上白头巾将额际的碎发箍紧。这期间,本来已经换好衣服的周玉贤就一直徘徊在更衣室里,时而看她一眼,嘴唇翕动,欲言又止的模样。
“周姐,你有话要跟我说?”
听她这么一问,周玉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也没啥,就是等你一块儿走……”
“哦,我这就完了,走吧。”三娥挑头里走出更衣室,后头的周玉贤马上跟了上来。
“三娥,可不是老大姐我爱嚼舌根子,我是听不得外人这么编排你。”她蹙着眉,开场白说得苦口婆心、语重心长。三娥的脚步也没停下来,只转过头用一双纯净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她,一副等着她说下去的模样。
周玉贤一把在过道里拉住三娥,再往前走就进了生产区,那里人多嘴杂更不方便讲体己话,“三娥,你老实跟姐说说,昨天厂门口等你的那个人跟你啥关系?”这窥人隐私的问题被她问得理直气壮,搞得三娥有些无奈。
“是我家里的哥哥。”
“哎呀你跟姐姐我还有什么好掖着藏着的呀!”周玉贤看她这副不开窍的模样一脸着急,又警惕地左右看看才低声说,“这厂里头都传开了,说你是那个人未过门的童养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三娥不长心地嗤笑了一声,“我可是长到了十五岁才过继到他们家里的,哪来的童养媳,别人爱咋说爱咋想我也管不了,就让他们说去吧。”
她刚想拍拍屁股走人,就又被周玉贤一把扯住,后者膀大腰圆的,手劲儿也大得出奇,险些给三娥扯了一个趔趄,“那哪能随便让人说去呢,傻丫头,你不要名声啦!这事儿整不清楚以后谁敢娶你进门啊,姐跟你上回说的那个我大舅家的小儿子,你啥时候见见还没给姐准信儿呢,人家可是公交车司机,本事大得很呢,老长一辆车都开得溜溜的!”
她这么一说,三娥倒是想起来周玉贤的确是表露过要给她介绍对象的意思,只是当时她也没当回事儿。才十七就相亲,怎么说也早了点儿吧,真是比她妈还着急。再说公交车司机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个a本么,虽然自己在驾校学手动挡的时候确实没少费劲,可扔个公交车给她她也能开走信不信。
第56章肉松
“姐,我还小呢,处对象的事儿离我远着呢——”三娥只得堆笑,瞄着机会想脱身,无奈一条走廊被周玉贤堵得密不透风。
“十七了还小?我娘十七的时候我大姐都满地跑了!”周玉贤觉得自己有点儿跑题,赶紧又扯回话把儿,“诶,你还不知道吧,你这事儿都传到厂领导耳朵里头了,厂长昨个儿发话说如果那男人是来找你麻烦的,厂里保卫科替你出头,现在是新社会了,可不兴买卖包办那老一套了。”
浑身是嘴说不清,跳进黄河洗不清,秀才遇见兵,大概就是三娥此刻这种感受吧。她提着一口气想辩解两句,最后也只憋出来一声叹息。
稍微一想三娥的心里就明镜似的,哪儿是什么男人来找麻烦啊,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找她的麻烦,这人百分之一千不是别人,铁定就是林巧珍了!
看着身边往来过往的工友看她的眼神儿的确带着莫名的含义,三娥就知道这传闻要是上得了台面估计早就是厂里今天的头条了。
好个林巧珍,这招隔山打牛还挺有技术含量的,搞坏三娥的名声还是其次,若真是做实了俩人的包办婚姻,那可是当下国法不容的事,搞不好何家要挨□□的。再往后头说,若是有天她况三娥真的嫁给了何同川,那她就是深受封建思想荼毒的牺牲品,屈服于封建旧势力的卫道士,她之前那些劳动模范、先进工作者的人设都得崩塌。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三娥有些脑仁儿疼。
周玉贤还不打算放过她,“还有常来找你的解放军小伙子,是你啥人?”
关你们屁事呢,若不是嘴唇抿得严,三娥的这句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
“先干活儿了,今儿上午还得去领料呢。”她赶紧岔开话题,逮个缝隙就钻出去直奔生产线操忙起来。
接下来况三娥果然感受到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阶级友情,从工段长到厂领导都先后表示了对她个人问题的关心和重视,坚定表示食品厂全体人员都会站在正义的一边,坚决同封建包办婚姻斗争到底。一时间,何同川的大名挂在了食品厂保卫科的黑名单头条。
“李厂长,真不是别人说的那样,何同川来找我只是亲友见面,他一没有胁迫二没有纠缠。再说了,我未嫁,他未娶的,要是我俩真的走在一起了,那也不违法是不是?”三娥觉得自己坐在厂长办公室里跟领导掰扯自己的婚嫁私事也真是够绝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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