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庸道:“那又怎么样?如今我们在和夫差争江山啊,军中岂可一日无帅,国中岂可一日无君?你只要登基为王,就算他有朝一日活着回来了,那时你已打下姑苏,一统吴国,他还有脸让你这个叔叔给他让位?”
掩余猛地扭过头,沉声道:“这番话我只当没听见,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再听到一次。”
烛庸急道:“大哥,你怕甚么?这些大军的确是庆忌一手带出来的,可他们就不想荣华富贵世世尊荣?如今完胜在即,而庆忌偏偏失了踪,你若称王,我敢打保票,他们就算不怎么乐意,也绝不会反对。”
掩余拂衣而起,怒道:“住口住口,再敢胡言乱语,你就给我滚出去!”
“大哥!”烛庸急得一把扯住他地衣衫。
掩余目光一厉,恶狠狠看向烛庸,俯视着他道:“烛庸,无论庆忌为王,还是掩余称王,你都是贵不可言地吴国公子,有什么区别?你如此处心积虑诳我称王,到底是什么用心?难道,你也要效仿姬光,行那不义之举?说!”
掩余一步步迫近,烛庸在席上连连后退,掩余这番诛心之语听得烛庸额头冒出涔涔汗水,他急退几步,翻身拜倒在地,重重叩首道:“大哥如此说,可是冤杀兄弟了。你是我地胞兄,庆忌是我侄儿,他为王时,我虽不服,却也不会反他。可是如今既有这样机会,兄弟当然希望自己大哥为王,兄弟自知威望不足,为人鲁莽,不是做大王的材料。如果兄长同意,烛庸愿去说服军中众将拥戴大哥,何况,兄弟还有武原守军,对我忠心耿耿,也可为兄长助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望兄长三思!”
掩余顿住脚步,脸上煞气渐敛,烛庸偷偷瞄了他一眼,伏地不敢起身。
掩余退了几步,慢慢坐回席上,眸光微动,心神已陷入沉思。
王与公子,一步之差,却是天壤之别。那是君与臣地区别,是天与地的区别,如果有机会,谁会不心动?庆忌现在生死未卜,即便他未死,看来一时半晌也不会赶回来,烛庸手中有武原人马,自己也收编了不少原属阖闾的人马,再加上赤忠乃是新附于庆忌的人,也很容易争取。像孙武、荆林、梁虎子、英淘、阿仇兄弟这些人,虽对庆忌忠心耿耿,可是人皆有私心,就不信他们不为自家富贵着想,自己又不是谋杀庆忌篡位自立,而是迫不得已之举。现在只说庆忌重伤,并未说他生死未卜,军中已是人心惶惶,早日择日新君,便可稳定人心,打着这个旗号,他们纵然不愿,也决不会造反,如果真地称了王……
想到这里,掩余的心也不禁怦怦地跳了起来,血气上涌,一时竟有些喝多了酒时头晕目眩的感觉。他定了定神,忽地想到孙武近来的举动,不由暗暗有些吃惊。
庆忌的大军因为不必担心夫差会弃城逃走,因此并未采取围城战略,大军皆集结于阊门之前。兵营六分,排地是梅花阵法,五营如星拱月护卫着中军。但是如今孙武却以夫概以亡,唯一可虑者唯有城中夫差为由,对五营进行了调整,如今孙武坐镇中军,梁虎子在其左翼,荆林在其右翼,烛庸的人马在荆林之右,靠近湖泊。而自已的大营在梁虎子之左,在自己外侧,则是任家军。六座大营是一字排开,而且自己和烛庸的两营被隔绝了开来,原本还没觉得甚么,这时一有了私心,顿时惊觉有异。孙武……,他在防备甚么?
“大哥,大哥……”烛庸见他脸上阴晴不定地沉思良久,忍不住小声唤道。
他这轻轻一唤却象炸雷一般,骇得掩余身子一震,他地耳边突然想起了庆忌曾经说过的一段话:“不瞒你们说,我在大江上受要离一击,锋利的短戟直透肺腑,那样重的伤势,实在是再难活命了。当时,我感觉到自己飘到了半空之中,我还看到荆林和梁虎子抱着我大哭,要放火焚船。然后,我的面前出现一个光的通道,一束白的耀眼的强光,我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见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当今天下地世界,那里是天界众神居住的地方……”
“大哥,你决定了吗?”
掩余猛地打个冷战,心头有些发寒。
“我……决定了……”
烛庸一听立即摩拳擦掌地爬起来,掩余却已扭过头,死死地盯着他,冷冷说道:“烛庸,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王庆忌,正在中军养伤。只俟大王伤愈,便六军齐发,攻取姑苏,平定吴国江山。”
烛庸一呆,掩余已一字字说道:“一日不得大王的死讯,一日不得心生妄念。烛庸,你安份守在本营,切勿乱生是非,否则……休怪掩余不念兄、弟、之、情!”
第226章伺机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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