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救我!”一个尖细声音传来,声音中充满惶恐。
王臻华下意识往假山石后一避,这似乎撞见阴私事了。王臻华不由皱眉,她尚且自顾不暇,可不想再卷进别人的是非中。
王臻华左右看了看去路,想要离开必须穿过一段平坦无遮挡的石子路,可那悄悄密谈的两人正在湖边,离她并不远,若她贸然出去,势必会被发现。
正在她估摸今晚月光亮度,再加上这距离,是否能在不被认出,不被赶上的前提下,顺利离开的时候,那边传来的对话让她停下念头。
只听先前那人道:“太子已经盘查好几遍了,就连偶尔来借书的侧妃娘娘都没饶过去,被太子亲自圈起来问,再要查下去,我可顶不住了。”
太子私下里盘查审问,这是在找内贼?
另一个苍老些的声音道:“放心,这事真被查出来,咱家也落不了好。但有一点,你确定此事只你一人知道,不曾吐露于他人?”
先前那略年轻些的人拍胸脯道:“公公尽管放心,我自然知道这事机密,绝不敢透露给别人。”
那年长些的公公低声笑了笑,“做得好,做得好……”
那年轻的也跟着笑了笑,上前似乎想要再问些什么,突然闷声哼了一声,猛力抓住那年长公公的胳膊,“公公,你……”还未说完,他就一点点滑了下去,被嫌恶地一脚踢开,仰倒在地。
惨淡的月光照下来,只见年轻些的公公胸腹间插着一柄匕首,隐隐有鲜血氤氲出来,把浅色的布料晕染成一片暗沉色。
王臻华悚然一惊,这是在杀人灭口!
那年长公公弯下腰,拍了拍那年轻公公的脸,声音尖细阴寒,“便宜你了,这匕首可是主子刚赐下来的……”说着,那年长公公把匕首□□,用那年轻公公的衣襟仔细擦掉匕首上的血迹,回匕入鞘,又探了探那年轻公公的鼻息,随后把他又搬又拽,扔到了湖里。
王臻华悄悄缩回头,捂着狂跳的胸口,拼命想对策。
原本王臻华还想冒险趁着夜色不明,对方认不清人,悄悄潜回宴上。但此人穷凶极恶,敢在琼林苑杀人,背后肯定有人撑腰。若是她莽撞跑出去,此人知道事泄,肯定要查这段时间谁不在场,那她肯定逃不了,还不如就藏在这儿,等此人离开,她再悄悄回宴上,只要没人细查,也能蒙混过去。
可这样就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一时疏漏,或是自信至极,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而未生出查探在此期间琼林宴上有谁不在场。但这样就太被动了,若对方是个周密的性子……
王臻华估摸着那年长公公毁尸灭迹该干得差不多了,想要看看那人走了没有,遂一点点探出头,正对上一对浑浊的三角眼!
王臻华心头猛地一跳。
她慌不迭向后撤去,却正撞在一个人身上,不待她再作反应,就被反剪住双手,勒住脖子,再也动弹不得。
“白公公,这人怎么处置?”勒住王臻华的是个男人,声音浑厚,不像不是太监。
“之前的计划稍作改动即可。”白公公从假山石后移步出来,背微微佝偻着,嘴角下撇,一双三角眼,天生带着三分凶煞相。
此人一张口,王臻华就从他的声音认出来,这白公公正是刚才杀人凶手。
到了这会儿,王臻华反倒冷静下来,“死一个新科进士,和死一个小太监可不一样,而且是在这琼林宴上,此事一旦事发,皇上必会龙颜大怒,你确定你家主子能平安脱身吗?”
白公公像是没料到王臻华死到临头还这么镇定,“我家主子自有本事脱身,还轮不到你操心。”
“就算你家主子能平安脱身,你这个真正动手杀人的凶手可未必。这琼林宴是皇家园林,今日能进出的可是有数的,除了上榜进士、皇子及其亲随、戍卫安全的皇城司干当事、以及负责琼林宴的礼部官员,就只剩下在琼林苑伺候的内侍宫女,这么严密排查下来,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来。”
“或许你家主子荣宠非同一般,但新科进士死在琼林宴上,皇上总要拿个人来祭旗,届时你家主子弃卒保帅……”现在情形紧迫,王臻华来不及布针引线,索性直截了当挑拨离间。
白公公桀桀一笑,声音阴森恐怖,“王传胪好一张利口,不过今日天时地利人和,咱家保证,王传胪的死一定合情合理,事后绝不会惹半点物议。”
王臻华心里一咯噔。
这白公公不但认得她,而且听对方话音,恐怕她也在对方算计之中。
白公公背抄着手,像是猫逗耗子一样,绕着王臻华缓缓踱了一圈,“本来咱家准备给你安个失足落水的死因,但现在有了伴儿,”白公公瞥向平静无波的湖面,唇边泛起一抹阴测测的笑,“小太监见财起意,持刀威胁,王传胪见机反抗,两败俱伤,双双落水而亡……”
白公公抚掌大笑,“好一出大戏!”
在白公公鬼哭神惊的阴森笑声中,王臻华一颗心越来越沉……
白公公从怀中取出匕首,拔匕出鞘,“让咱家送王传胪一程!”
王臻华用力挣了挣,可身后侍卫牢牢锁住她的身体,她这力气比蚍蜉撼大树都不如,眼看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匕首越来越近,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
“王官人……”
“传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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