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钟回身比了个手势,导演一喊开始,他二话不说就跪下了。跪的有点猛,膝盖顶在蒲团上之后,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连地都抖了抖。
几乎是与此同时,院里的鸟雀突然集体飞了出来,许钟隐约听见了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一生闷响,他仓促间偏头看,见老王脸上并无异状,于是他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门口街面上最近在拆房,是墙倒了也不一定……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下一秒却整个人都摇了起来,身后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眼前的灏灵殿发出了沉闷且诡异的声响,千年来积附在建筑上的灰尘像一团雾一样被抖了出来,许钟整个人俯跪在地,他越着急越站不起来,袍子被膝盖死死压住,而头冠简直像是压的他脖子都要断了,摇晃感剧烈起来,尖叫声响成一片,他好不容易回头朝后看了一眼。
人乱成一团,撞在一起往都在朝门口跑,却偏偏有一个人正朝他跑来。
第三卷 祭山
4)
许钟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下去,就在那一刻,他穿着如此可笑的衣服,头冠上的带子勒在他下巴上,冕旒缠撞在一起,鬓角的汗顺着脸流下来,这一切,李阐仿佛没看见似的,他只是冲过来,一把将许钟推的歪倒在地。
与此同时,那只轻飘飘的黄铜道具香炉摇晃着倒了下来,香炉尖锐的飞檐几乎是擦着许钟过的耳朵,许钟只觉得眼前一花,在响声过后才后知后觉自己逃过一劫。
他脸色惨白的去看李阐,头抬不起来,只能歪着脖子看,李阐脸色也很惊险,但许钟的样子实在太过于好笑,尽管是在这样惊恐的时刻。
许钟摸到地上一块木楔,才算明白为什么这只三条腿的香炉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被晃倒了,他在心底骂了一句,攀着李阐的胳膊站起身,发觉晃动的感觉消失了。
两人谁都没有动,四周建筑内部因为部件摩擦发出的诡异响动似乎在一瞬间齐齐停了下来,整个院子中央尘土飞扬的,甫一站稳,许钟就扯掉了头冠塞进李阐怀里,掀开袍子摸手机。
通讯线路已经瘫痪,许钟电话打不通,在原地转了两圈,撒腿就朝大门口跑,李阐手里抱着那硕大的头冠,第一下没抓住他,许钟已经蹿远了,他在原地长叹一声,接着追了出去。
李阐从来没见过许钟跑的这么快过,在他印象里见过的许钟,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再不然就是背着手满院溜达,可这次李阐几乎追不上他,两人赛跑一般从灏灵殿前一路冲出来,在棋盘街外李阐瞥见了一脸惊魂未定的小胡子导演,匆匆把头冠抛给他,顾不得他在身后大喊了些什么,出了灏灵门直奔停车场而去,
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许钟已经没影了。
李阐开着车在仿古街巷口才追上许钟,街面上人心惶惶,沿街店铺一遛都拉下了卷闸门,几处在施工的民居前面都有围挡,看不出刚才的地震是否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但此刻也并没有官方的消息出来,许钟还在不停的打电话,但听筒里一直传来的都是忙音。
车开过玉泉观前的广场,这里人更多,许钟瞥见人群中不少穿着灰色道袍的身影,绝望的扒着车窗,脸色变得愈加难看起来,李阐看着他惨白的半边侧脸,有心想宽慰几句,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钟转过头来,脸垮着像是快哭出来了,问他:“你说我爸他……”
李阐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你看……”
许钟打断他,急道:“我家……我家那个房子……还有我家隔壁,我现在就怕院墙倒了……我爸这个点肯定还没出摊……怎么办怎么办……”
李阐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口才上的毫无天分,他只能重复着安慰他没事,并没有更好的方法缓解许钟的焦虑,车开至巷口,许钟跳下车就跑,李阐匆忙熄火追了上去,车都来不及锁。
巷子里都是人,慌乱之间也没人注意到许钟一身奇装异服,等终于有老邻居认出了他,皆是一声惊呼,七嘴八舌让他赶紧回家看看。李阐眼见着许钟脚下踉跄了一步,像是被吓到了,而巷子深处,确实有一堆人围在某一户门前。
许钟跌跌撞撞的挤进人堆里,先喊了一声‘爸’,已然带上了哭腔,周围人纷纷侧身给他让位置,短短这几步许钟眼泪已经下来了,再加上迎面就是一片瓦砾废墟,来不及细看人就已经懵了,猛然扑倒在碎砖块上就开始往扒。
周围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一窝蜂的上前要把他拽起来,许钟挣扎着不肯,正乱成一团,许钟他爸拎了个电壶从屋里出来,看见眼前这莫名其妙的一幕,老眼昏花的半天才认出自己儿子,试探的喊了一句:“钟钟?”
正和邻居们撕扯的许钟听见这一声喊,反应了半秒才抬头,见他爸在眼前好好站着,整个人才缓了过来,邻居们纷纷松了手,又开始夸许钟孝顺,李阐从人堆里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时,许钟已经憋回去了泪改脸红了。
眼前确实是一片狼籍,院墙齐齐倒了,还压塌了半边厨房,但主屋没事,许钟他爸脚下放了一堆铺盖卷,忙里忙外的依旧在收拾东西,许钟顶着一头乱发,满脸尴尬的依然被围在老邻居们中间,但讨论的话题已经拐到他这身衣服的来历上了。
这屋子显然一时半会住不成人了,许钟他爸说,刚才陈真人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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