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还没说:这时代没有照相技术,要想把陈公子的模样通知给他人,除非站在陈公子当面,指点给别人看。莲花坊的龟奴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而能让陈公川信任,并引导他走进遇劫小巷,还能向别人指认的人,唯有李应。
这让李应无可辩解。
程浊抓的更紧了,李应忽然愤怒上涌,他嘶声喊到:“大官人待我不公,我李应鞍前马后,对得起大官人!”
“怎么不公?”
“当日,大官人在和乐楼下看‘赶趁’,随手就赏给‘赶趁’人一个金币,而我李应跑前跑后,一直支撑到半夜,却不过得两个金币,大官人如此待我,我岂能心服?”
赵兴哦了一声,疑惑的问:“‘赶趁’给我表演,我赏赐他的钱,掏的是‘我’的钱还是‘你’的钱?我的钱,我给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对‘我’分配‘我的钱’有意见?”
李应咽了一下,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兴,觉得不可思议——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道理。
“‘都都平丈我’下长大的人啊”,赵兴发出一声感慨,继续说:“嗯,当然,你要能跳到竿子上给我表演‘赶趁’,我那枚金币也属于你……
你觉得两枚金币少吗?你对此感到不平吗?一名县令月俸多少?十五贯,你一晚上,虽然撑到半夜,但挣得比一名七品县令还多五贯,对此,你觉得很委屈吗?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赶趁’娱乐了我,我想给他多少钱是我的事情,因为花的是我的钱,你为什么感到不公?感觉到我对你薄待,你不觉得你这种‘不满’很令人‘不满’吗?”
李应感觉到脖子上的刀越陷越深,但他依然很硬气,高声回答:“那群倭人扛了个木桶到你那儿,就能得到一枚金币,我大雪飘飘的等在贡院外,却只得三枚金币,凭啥倭人挣钱如此轻易,我却要餐风饮雪,大官人不觉得对不起我?”
赵兴脸色的笑容依旧很和煦,但他越是笑的慈祥,李应越觉得天气寒冷。
赵兴笑着问:“这还是同样的问题——我买倭人的桶,花的是我钱,你为什么替我花钱的方式感到不满呢。嗯,当初,你要是也能扛个木桶,我多付你一枚金币……
你老觉得不公,为什么?当初,你的相扑擂台被辽人打败,是我取回了你的银两,你欠我的!你停了擂台,跟在我身边帮闲,这才几日,前后至少进账五枚金币,五十贯啊!只多不少!
当日你在擂台上,靠妻儿裸戏,每月能挣多少钱?五贯?十贯?便是以五十贯计算,你这几日挣了多少?几日挣50贯,你还嫌少?我是手头松,给别人赏赐厚,可你的赏赐何曾轻了?你跟在我身边帮闲,到底打算挣多少才能让你满意?一月之内,挣个万贯家私吗?我只有赏你万贯家私,才算对的起你吗?——凭什么?”
李应还想争执,赵兴已经懒得听他解释,他冲程浊比了个割喉手势,程浊手一拖,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李应陷入最后的抽搐,赵兴俯身望着他,怜悯的补充说:“刚才,你是不是想跟我聊聊卜庆的秘密,希望我因此放过你一马……你错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无论你给我什么情报,我都要惩罚你的背叛。
当然,当我出手时,我也需准备承担后果——为了减少对我的损害,我决不容许敌人有改正错误的机会。因为我不能天天防备不断修正错误、不断获取经验、不断成长的敌人——我还有很多事要干,耗不起那个时间,所以,我只喜欢一了百了……”
程浊擦了擦刀,兴奋地喊:“我早瞅着这小子不对付,老想往狗跟前凑,干扰狗的嗅觉……老师,你何时察觉他不对劲的?”
“记住:细节决定一切”,赵兴边吩咐萧氏兄弟收起弩弓,边耐心解释:“今天他一见我,根本没提陈公川的事,但苏迨说,陈公子的事是他打听出来的。这么大的事,本是件功劳,为什么他不敢当面跟我说,而要别人转告?
他到开封府,为什么动作那么快?而且,一见面他不谈陈公子的事,竟然称我为‘赵兄’……哼哼,我虽然拿他当帮闲,但从没容许他当面呼我为兄弟——到底什么变故,让他觉得可以跟我平起平坐了?
这厮定是想:陈公子遭绑后,我会需要帮手与对方交涉,而他当仁不让。他救了我的妻弟,自然会与我平起平坐——当然,他也会从其中大捞一笔,然后有钱有势……哼哼,做人,切不可得意忘形。”
“原来如此”,程浊这浑人尚没明白,程夏等人已经理解了,他们恍然地大喊:“原来有这么多漏洞,原来细细一推断,这厮破绽处处……啊!原来,只要细心观察,真相自在其中!”
赵兴打断他们的感慨:“快点收拾院子,要让这里显得什么也没发生。
等张班头带人重新赶回这院落时,赵兴已经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等张班头领开封府刑吏王书办进入现场,看到那座残破的小院内,两名医生正忙碌的给床上酣睡的陈公川进行诊断。为了替陈公川御寒,屋里已经摆了无数的火盆。陈公川的被窝里还塞了许多暖水袋。
除了那座残破的屋子,院里东倒西歪散落着数具尸体,在场的赵兴等人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正悠闲地站在院中心,眺望小屋内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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