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问:“生魂?”
绿眸男人点了点头。
竹生第一次知道,原来她还算不上世上最倒霉的那个。最起码,她的灵魂还好好的活在自己的肉身之中,连三昧螭火都已经被她反吞噬掉了,以后,她的灵魂和肉身,都再不会受三昧螭火威胁了。
眼前这个,却连肉身都没有了。
据书中记载,那是一些邪修才会用的手段。抽取生人的魂魄,祭炼之后灌入法宝中,这样的方法比让法宝自行生出器灵要有效率得多。毕竟,也并不是每件法宝都能生出器灵。即便能,也往往需要漫长的岁月。而人或者灵兽的生魂,则是现成的。只要抽取,以秘法炼制之后,便能受主人控制。
只是于那被抽取生魂的人来说,就是地狱般的囚笼了。那才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竹生目露同情。她穿上鞋,站起来。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她问。
绿眸男人又摇了摇头。
竹生走近他,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要离开吗?”
绿眸男人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竹生想起来,这傀儡一直被她放在臂钏里,已经十几年,所以才会跟着她来到这小九寰。她微感抱歉的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这里……并不是九寰大陆。这里,是凡人界。”
凡人界吗?原来如此,怪不得见到的统统都是没有修炼的凡人,一个修士都没有。
但她是修士。
绿眸人望着她,她的容貌、声音,没有一处能激发他的记忆,但他却清楚的知道,她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她的精神波动没有变。她曾经是那么强的精神力者,他对她的精神波非常熟悉。
他很想张开手臂拥住她,可他没那么做。
她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行走世间的那几千年里,寻到了养魂之物,将自己的魂魄慢慢温养了起来。当他在战场上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那些失落在神魂深处的记忆便潮水般的涌上来。
他已经都想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一个男人慢慢老去,生命将走到尽头。他和所有的老人一样,在晚年是靠着回忆生活。不断回放自己的人生,品味自己的得失功过。
那些回忆,有很多让他骄傲,有很多让他遗憾,但最后,纠缠他不放的却是悔恨。
他的一生,经历过数不清的女人。他尝尽过人间艳色,经历过万种风情。可在他生命的最后,那些女人的面孔他没有一个能还回忆得起来。他还能记得清清楚楚的女人就只有一个——那个被他辜负了的妻子。
他的一场艳事被她撞破,她没有推开那扇门,转身离去了。
他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他盘算了一百种道歉的方法,拿出了自认为极有诚意的条件,笃定一定会得到她的原谅。她曾经原谅过他很多次,一定还会原谅他这一次。
可这一次,他没来得及跟她说对不起。他的一百种道歉的方法都没来得及实施。他原本想将她母星的所有权馈赠给她,从此再不拿那个破星球拿捏她……也没来得及实现。
她死了。
他的妻子死得英勇无畏,她的名字被许多人记住,被许多人传颂。她的死甚至成了她留给他的政治遗产。
可那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她活着回来,好当面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亲爱的……又让你伤心了。
他和她的婚姻并非是爱情结合的产物,而是他单方面强势的压迫。她在大势之下,不能独善其身,做不到只顾自己。所以她成了他的妻子。
但后来,几十年的婚姻里,两个人是怎么就习惯了彼此,爱上了彼此呢?
他其实一直也没有弄明白。
他从来不认为一个男人能只爱一个女人。价值观的差异是他和她之间最大的分歧,地位强弱的落差,造就了她的牢笼。
他一直不认为是自己囚禁了她。除了专一的感情和身体的忠诚之外,他什么都能给她。他让她过着别的女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对她已经很好。
但后来他来到这个世界,历经了许多世,甚至曾经当过女人。
他记得有一世,他是一个被男人收藏在后院的女人,除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几乎见不到别的男人。他的生活精致昂贵,但只局限在四方的院子里。他终日看到的都是方形的天空,看了一辈子。
那一世结束,回光返照时,他想起了自己是谁。第一次知道女人看似美好的生活原来是这样消磨生命。
那么他,一直都在消磨她的生命吗?
这其实还是后话,当他还在原来的世界时,他是一个皮肤布满深深的皱纹,行将谢世的老人,却在临死前倍受悔恨的折磨。
若不能得到她的原谅,他恐怕自己的灵魂得不到安息。他于是向他们的儿子吐露了这份悔恨,询问他是否有任何能追溯她灵魂的方法。
他知道他的妻子身上曾经有一个秘密,后来她把那个秘密传给了他们的儿子。那个秘密有许多神奇的力量,他因此才向儿子求助。
那其实只是一个昏聩老者临死前的迷乱。很多老人在人生的最后阶段都会做出许多偏执的不被理解的举动,这其实是人之常情。
但他的儿子不是一般人,他竟然真的有方法。
儿子本来只是为了安抚老迈父亲的慌乱,不料却真的发现逝去多年的母亲的灵魂竟前往了异世。他也能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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