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来人平淡如初地道。仍是一身青衣,神色自若,仿佛对面前的可怖景象毫无反应。只脸色因了此处极其浓厚的魔气影响,不可避免地变得苍白。
“那便好,这两日你不在我可是寂寞坏了。”
“……浛水,烟儿少不了你呢。”
真正的柳烟——也就是那具从苍老逐渐充盈饱满起来的人体从池子里滑到池沿,脉脉含情地凝视着她。
依旧维持着“柳烟”的模样,浛水平静地迎向她的视线。
“魔气更重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也会化入这血池里。”
柳烟吃吃地娇笑,着迷地盯着殷红的血液从她恢复了年轻、仿佛鸡蛋般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滑落,“你每次总这么说,可我现在不都是好好的么?”
“你也知晓我苍老的时候有多难看,若是不泡这血池我就一直是那个样子啦。你喜欢我一直是那个样子么?”
浛水沉默,低低地说:“你什么样子于我都没有差别。”
“呵呵,我就是最喜欢浛水这点了。才不像那些臭男人一般,只爱我这具皮囊……”
柳烟又是掩唇轻笑,美目流转,“……便是你的那位程公子,也是毫不犹豫地应了我的请帖呢。”
——然而,那张与她相差无几的脸庞上并没出现任何惊慌的神色。柳烟颇感无趣,不过想到另一个主意,又生出兴趣,玉指撩起水花,笑吟吟地对池外那人道:“这次的夜宴,你同我一道去罢。”
“真好奇……那名程公子会有如何反映呢。”
……
“好。”
良久,浛水道。
*
离辰时还差一刻钟,天际月光如银倾泻。依水而建的楼阁张灯结彩、灯火通明,飞翘的檐角下“琼景楼”三字fēng_liú遒劲,书尽江南繁华。一个便衣的捕快从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挤出,匆匆赶到了拱桥旁停留的一艘小船内,低声禀报——
“有一名戴着面纱疑似柳小姐的女子带着个老妪从小门进楼了。”
船中的两人已是静候许久。
徐穆仍是身着那日重逢时的褐色葛衣,闻言,声音低沉地向捕快逐一询问起被制住的店主和他们埋伏在楼外楼内的人手状况,程青禹不急不躁,静静等候一旁,好像将赴的不过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诗会文会。
得到一切正常运转的回复,徐穆遣退了手下,眯眼望了望那隐约人声喧闹的楼阁,刀劈斧凿般的面庞异常凝重。
“或许,一开始我便不该将你拖进这趟浑水。”
“文彦难道忘了,自在大师可是算过我能活到九十九岁的。”程青禹对着好友从容一笑,“况且不是还有你在么?不信我,你总该信自己罢。”
……可是,今晚他要面对的却并不是某个穷凶极恶的匪徒,而极可能是……食人血肉的“妖怪”。
即使从未听及“湖边水妖”一事,但前日于柳府的探访,和这两天特意搜集的许多有关柳府旧案的事,都让徐穆确切地意识到“柳府旧案”及“失踪案”与寻常凶案的迥然不同之处,便是他再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如今却也不得不以此作想。
面对神秘莫测的“妖怪”,便是徐穆自己也不保证能全身而退,更遑论是隔了距离地护卫他人……
子衡啊子衡,今日你倒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他心下苦笑。
程青禹自是比谁都更明白好友的为难和此行的凶险,然而已经下了决定,他决计不会再更改。未再多言,他拍了好友的肩,步履稳健地出了船舱,向着远处矗立的楼阁施施然而去。
徒留徐穆握紧了袖里藏着的短刃,刻意放松表情,落后他几步,悄然没入了进楼的人流之中……
初初进门,热闹大厅里推杯换盏和谈天说笑的声音潮水般涌入耳中。早得了吩咐的店小二瞅见他,忙从柜台边挤过来,赔笑着,“程公子是罢?这边请,这边请。”
程青禹淡淡“嗯”了一声,提足跟在他身后。见惯各色人物的店小二觉出其人的不凡,更是挂着笑,不敢有丝毫怠慢。两人避开客人往楼上走。踏着木梯,嘈杂人声渐渐退去,华美宫灯悬于头顶,目中所见越发精致,偶然打开条缝隙的房门里若有若无地传来女子娇嗔……
最后,他们停在最高的一层楼上。
指着幽暗走道的尽头,店小二压低了声音道:“便是那间屋子了,程公子……还需要小的引路么?”
“下去罢。”
店小二依言退下了。程青禹稍有停顿,重新举步,两侧的墙壁上银台高烛静静流淌着烛泪,他停在尽头的房门前,正要敲门,朱红的门扇却无风自动,裂开一道缝隙。
——似曾相识的幽香缓缓自门内飘出,他目光沉着,伸手将门推开。
屋内出人意料地……素净而淡雅。
正中只摆放着一张红木圆桌。桌上陈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盏光线迷蒙的白玉琉璃灯。两只绣凳安静地放置于桌子两侧,其中一只恰面对着房门。
另一只……则是对着大张的窗扉。背影纤秀的青衣女子倚窗而立,似是望着夜幕中的那轮圆月入了神,微凉的夜风穿透她的身影吹进屋里,伴着一缕幽香,悄然拂动了挂起的帘幔。
“柳姑娘,程某依约而来。”
泉水般干净清冽的男声在屋内响起。窗边的女子身形微动,半侧过身,露出白纱半掩、唯有一双清冷明眸显露在外的面容。
“来了,便坐下罢。”
她的声音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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