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了一瞬,觉得她这个比方简直狗屁不通,“敢情你是把九爷当成饭里的苍蝇了?啧,你这胆儿可也够肥的。”
“……”李红绫哀怨地瞟她一眼,“你这是断章取义,不跟你说了。榆木疙瘩,石头脑袋,一窍不通。”
江牧云顺利完成她的“每日一逗”,愉快地伸个懒腰,歪在一边打盹了。
李红绫看她惬意的模样,觉得十分可恶,冲她比比拳头,拿起地上的瓜子皮就想扔在她身上,可一个念头转过,却突然闹腾不起来了,埋在心里那些酸涩的滋味一bō_bō泛出来,让她整个人难受得好像喘不过气来。
李红绫垂下手,手里捏着的瓜子皮轻飘飘落回了原处。
她的感情没着没落,小时候的厚脸皮磨啊磨,到现在薄的像纸一样,从前还义无反顾地往他旁边凑,不怕他说难听话,现在却连看他一眼都仿佛被谁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逃吧,只有逃开她才能活着。
江牧云不晓得李红绫的少女心思,所能揣测的不过是从话本里看来的三言两语。李红绫嘴硬,她便跟着不往心里去,旁边的姑娘在苦海里踽踽独行,她在左摇右晃里彻底跌进梦乡,睡得酣畅。
谢柏尧并不知道江牧云和李红绫已经踏上来东昌府的路,他帮着父兄收拾一堆烂摊子,焦头烂额,整个人迅速瘪下去了一大圈。
这日,谢柏尧正在谢氏银号与伙计对账,外头一个小厮忽然跌跌撞撞跑进来,小厮十四五岁的模样,一张小脸煞白,见着谢柏尧,也不知是跑得腿软还是叫谁给吓唬的,竟然没站住,“噗通”一声就结结实实跪了下去。
谢柏尧一皱眉,“就数小子冒冒失失,起来说话。”
那小厮使劲咽了口唾沫,伸手一抹满脑门汗,扶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边揉腿边要说话,声音打着颤,“咱、咱镖局给都城走的一批物镖,在老洲山出事了,那边一口咬定是谢氏监守自盗,已经闹、闹到昊城府了。”
谢柏尧握着账本的手一紧,“话说清楚,谁的镖?镖师哪个?老洲山水路和陆路皆可走,当时走的哪一路?”
“都、都在这上面了,还请少东家过目。”小厮猛吸两口气,稳住了手,从怀里摸出两封被汗沁潮的信来,递给了谢柏尧。
谢柏尧展开信,一目十行扫过去,才晓得是东昌府这头“孝敬”朝廷大员的一批货折在了老洲山,出去的镖师一共十六人,十四人在乱斗中丢了命,只剩两个重伤的逃回老洲山附近裕县,来了这头一封急函。
第二封是谢氏银号在昊城的分号传回的消息,说是昊城那边先有了动静,谢氏贵和镖局的几个镖师已被官府关押了。
谢柏尧捏着眉心,把两封信倒扣在桌面,默了片刻,道:“托镖那人是什么来头去查明白……让镖局还在的人都来见我……等等,去布行把慎行给我叫过来。”
“是,小的这就去。”小厮一揖,还没待起身便撒腿就跑了出去。
原本垂首站在一旁的伙计微微一眯眼,直起身打量一眼门外跑远的小厮,不紧不慢道:“恐怕是什么人有意为之,来者不善。”
谢柏尧搭在膝上的手指轻轻叩着,“却不晓得是冲着燕西楼来的,还是……我爹谢老爷。”
“多半就是那叛徒干的,”那伙计从阴影下走出来,恰被门外投来的光照亮了半张脸。那脸上叠着刀刻似的褶子,不屑再隐藏的眼中透着鹰般的锐利,直勾勾盯着方几上的两封信,凛然杀气猛地升腾出来,“黄泫那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手里那柄刀多年不曾喝血了,便拿他的狗头来祭兄弟们亡魂。”
谢柏尧一抬手,打断了伙计的话,“劫镖一事来的古怪,东昌府没动静,老洲山也没动静,昊城却率先动作了,并不寻常。黄泫一介草莽,独独是他成不了事。”
“妇人之仁,”伙计垂眼看他,“当初老楼主留那王八羔子一命我便看不过眼,如今别人都骑到头上撒尿来了,你还不动手,非得等人把刀架脖子上?”
谢柏尧面色一沉,“耗子叔!”
耗子愤懑地盯住那碍眼的两张信,出手如电,一拳砸在方几上,短命的方几便“嘎吱”一声驾鹤西去了。
谢柏尧瞥一眼那碎成四瓣的方几,也没动气,照旧还是原来的模样,说道:“午后你便与谨言动身北上去昊城,此行乃是查探,切勿节外生枝。耗子叔,燕西楼如今只余了十多人……你我都得知道轻重。”
耗子面色黑得像刷了层墨,大步走到门边又蓦地顿住,“我这就找谨言去……保管叫他怎么去就怎么回,少不了一根头发。”
谢柏尧叫住已跨出门槛的耗子,“不光是谨言,你也得全须全尾回来。”
耗子没再回头,几个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与耗子擦身而过的是谢宅的门房,小伙子擦着汗奔进银号里,面上带着几分急切,谢柏尧打眼一看,原想感慨一句流年不利,如今竟连“倒霉”都能成群结队了。
然而还没等暗自发完感慨,便听门房道:“少东家,方才两位姑娘乘马车风尘仆仆而来,正说要寻您,凑巧碰上夫人进门,夫人一听那姑娘芳名,便极欢天喜地将人请进门了,这才打发了小的来请少东家。”
谢柏尧一愣,姑娘?
“哪位姑娘?”
门房垂目拱手,“回您的话,小的匆忙听了一耳朵,是位江姓姑娘,说是从顺德府而来。”
喜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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