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余下的话说了出来,“当年人人都道先皇重病而死,可实际上……先皇还活着。”
江牧云倏地望向他,神色冷漠极了。
郑川稍稍别开目光,道:“是,你的父亲他还活着。”
“我没有那么尊贵的爹娘,我只是个被遗弃在山里的弃儿。”江牧云缩在宽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脚尖不自觉地绷紧,整个人如同一个乍起浑身刺的刺猬,警惕着未知的“危险”。
“当时……”郑川重重叹了口气,“我和大监发现东昌府有探子出没,不敢再逗留,便由大监护着你离开东昌,我留下转移探子视线。可后来不知为何你竟与大监走散,我与大监此后便一直在寻你,直到河东疫病爆发,他不慎染上了时疫,没多久人便没了。再后来我借助燕西楼的力量在江湖上打探你的消息,却始终没有结果,我还以为你早已不在人世,没想到……你竟然拜在江流门下。”
江牧云面上如同结了一层冰霜,只觉自己是不起眼的飘萍,命运被人随意左右,她身陷其中却连丁点真相都无法窥探。
谢柏尧隔着衣袖抓着她的手,她挣扎了下却没挣开。他手掌的温暖好似天寒地冻中的一块炭火,让她忍不住想牢牢抓住,摄取那微末的仅有的暖意。
“郑前辈,你所说的这些,我从未听义父提起,”谢柏尧打断了郑川,道,“既然前辈说起当年事,那晚辈十分倒好奇,当初燕西楼和江流老先生又是如何卷进这桩事中的?”
郑川没把二人隐约透出的敌意当一回事,反倒有些解脱的意味,“进入东皇卫前我曾在燕西楼与你义父共事,是以有些渊源,这也是当时你义父肯出手帮忙的原因。至于江流,是由你义父在中间牵线搭桥,那时江流年少气盛,只要是赚钱的生意,他从不多问来历,便也牵连其中了。”
“那么……”
郑川一摆手打断谢柏尧,“东皇令并不在我和大监手中,而是一直带在失踪的公主身上。”他偏头看向江牧云,“如果你手里没有,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东皇令早已遗失在民间,第二,它就在你师父江流手里。”
江牧云眉心一蹙,这鬼东西她从未见过,也没半点印象——这郑川不会是信口胡诌吧?他这么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会如此轻易就对他们和盘托出?
一旁的谢柏尧同样疑窦丛生,对郑川的戒备较之前更甚。这个故事他说的太顺了,顺到让他找不出破绽,甚至不等他们发问,他就说出了所有。
江牧云和谢柏尧对视一眼,二人心里顿时有了同一个想法。
只是眨眼的功夫,谢柏尧身形暴起,出手如电抓向郑川,江牧云迅速后撤一步,把薛十安给她的匕首握在了手中。
郑川面色大变,急速后撤,然而却不及谢柏尧身法敏捷,那一退竟然踢倒了两张竹椅,将他绊了个踉跄。
变化只在一瞬间,郑川须臾的仓皇,恰给了谢柏尧得手的时机,转眼间,谢柏尧便接过江牧云掷来的匕首,抵在了郑川脖颈上。
“你不是郑川,”谢柏尧双眼微微一眯,“你是谁?”
“郑川”嗤笑一声,“年轻人不要莽撞啊,我可不就是如假包换的郑川么。”
话虽如此,但“郑川”说话的语气已变得像另一个人。
江牧云“啧”了一声,凑近上下打量他两眼,“你先抛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真相来搅乱我们心神,再抛出东皇令来顺藤摸瓜,却没想到我儿时记忆全无,根本不记得什么劳什子东皇令,这倒让我想起来看一看你的脸——画骨的脸和易容的脸,有着本质的区别,你是怕被我看出端倪才信口胡诌的吧?”
说着,她便探手过去,在“郑川”脸上一揉一拉,轻巧地揭下来一张软塌塌的面具。
江牧云动作看似轻,实则在没有药水的情况下生拉面具会让戴着的人仿佛被扯掉脸皮一般剧痛。“郑川”脸上立时通红一片,颧骨和眉骨上甚至渗出血丝来。
“这屋里光线昏暗,要是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江牧云嫌弃地把手里面具往地上一扔,“你第一次见我们的时候只是想试探我们俩到底认不认识郑川,一试之下发现果然对他没印象,这才生出后面的主意吧?”
“郑川”冷哼一声,却没有答话,反倒是直勾勾盯着谢柏尧,面色阴沉。
“东哥。”谢柏尧轻轻笑起来,“果然是你们。”
江牧云一愣,“你认识他?”
“他和黄泫叛出燕西楼,重伤我的义父,就算变成只王八,我也认得出。”谢柏尧手里的匕首划过东哥的脖颈,他脖子上登时一道血痕,“黄泫在哪儿?”
东哥不答反笑,一双阴鸷的眼望向江牧云,“关键时候可别犯糊涂,命重要还是东皇令重要,你可掂量清楚。”
“你……”
江牧云刚要开口,却听见门外有人阴恻恻道:“小东啊小东,你和将死之人,废什么话呢?”
他话音落下,只见谢柏尧面色骤变,想也不想便放开了“东哥”,后退一步护在了江牧云身前,低声道:“是黄泫。”
第55章第五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谢柏尧和江牧云措手不及。
江牧云被“东哥”用一把刀反手架在脖子上,她看着黄泫等人团团围困的谢柏尧,已经料到了结局。
寡不敌众,这一局,他们赌输了。
黄泫是个名副其实“贼眉鼠眼”的人,一张脸上的五官高度集中,鼻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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