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声很轻,碧妍却如遭雷击,起身飞奔而去。逃不掉的,一声冰冷的诅咒从身后传来。碧妍只觉得肩膀被人扣住,随即整个人被抱了起来,死死勒进了另一个人的胸膛。泪水不尽喷涌而出,所有的悔恨都为时已晚。就在她万念俱灰之时,只听从身后传来一声闷喝。“溟渊!”
周溟渊缓缓回身,指尖刺进手掌,一片殷红。
“父亲!”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周溟渊踉跄着退后几步,却仍然紧紧抱住碧妍。周行云浑身颤抖。“你这么晚要带着妹妹到哪里去?”
“我——”
“混账!”
周溟渊扑通一声跪在周行云面前。“不管世人多么忌讳、多么厌恶,可我真真正正的是爱她,我会待她一辈子——”
“啪”。
“父亲!”
“把碧妍放下!”
碧妍此时已近乎昏死过去,周行云俯身抱住她,向着竹林外扬长而去。临去时,只扔下一句话——永生永世,你不能再见碧妍。
夜色愈加凄寒,露丛深处,那一份伤感也变得越来越浓。周溟渊也不知跪了多久,起来时双腿都已经酸软得无法走路。大厅里的灯光也早已灭了,仆从们各自回屋,空余一片冷寂。悠悠世间,竟没有一处避难之所,所有所有的云似乎都在斥骂他,所有所有的风似乎都在舞着拳头责打他。
颊边犹痛,可再痛也痛不过心。他一个人瘫倒在大厅外冰凉的台阶上,埋首竟放声大哭起来。
夜已深……
竹楼之上一片沉寂,那一片光影重化成记忆琉冰飞回到翡翠蚌壳中。半晌后,玄音颤声道:“你,还要看吗?”
碧妍双手托着翡翠蚌壳,手指仿佛不受其重般向下倾去。阎琴桢幽幽叹道:“不管有多么残酷,都是过去。你逃不掉、避不开。”
碧妍指尖抬起,终于拈起了第二片。那一片玄雪色的记忆琉冰在她的手心化为一碗冰泉,涓涓的流波、汩汩的水声,衬着月色的残影——往事在她的手心慢慢展开。这一次,她只能独自守着这伤口。
它飞不上天,只因、太过沉重。
☆、十一、珠帘不卷夜来霜
“秋霜染得红颜尽,诸事该怨谁人许?憔悴芬芳总是命,薄情恰因多情死——
“秋霜染得红颜尽,从此孤魂无处眠。泣如雨下声含泪,青衣湿得潮水来——
“秋霜染得红颜尽,”
“够了!”一声厉喝,原本哀婉吟唱的伶人们霎时化作薄薄的纸片飘落在地。那佛堂前原本紧闭的门因受不了这许多戾气而轰然打开,现出里面一片昏黄。化缘抖着陈旧的□□缓缓从佛堂深处走出,从容不迫地施礼道:“施主。”
冥王一怔,“你不是人?”
化缘呵呵笑道:“我当然不是人。你是吗?”
冥王扯了扯斗篷,冷笑道:“没想到在这佛寺里还可以见到同类啊。”笑颜愈显狰狞,霎时一把蓝□□剑已抵至化缘喉间。“你是谁?”
“贫僧化缘。冥王如此拜佛可真是绝无仅有啊。”
剑又近了一分。冥王不顾他的戏谑嘲弄,冷冷道:“你为什么要害孟承云?”
化缘摆出一副豁然开朗的神情道:“你看见释尘珠了?”
冥王道:“你既然还是鬼魂,便是在我的统属之下,还不说实话?!”
化缘笑得面色扭曲,“若是我不告诉你呢?”
“魂、飞、魄、散。”四字斩钉截铁。杀机越来越重,冥王忽觉身后有异,向后看去,只见又一个和尚化缘正一面念着经一面朝他们走来。就在冥王愣神的一霎那,原先的化缘忽而凭空消失。冥王举剑向身后的化缘击去,那化缘缓缓倒在地上化为一张绘着人面的纸。
长廊上的伶人复开始歌唱,佛堂你现出一线白光,化缘站在那白光中冷笑。冥王忽觉这人有些似曾相识,不由惊道:“你是——”
“孟敬仁。”化缘眼中一片狠厉之色,“而你,就是周行云和陆水涓的长子周溟渊了吧。冥王大人?”
“你故意引我来的?”冥王放下气剑,感到几分意外。
“我原本只是想杀死孟承云,至于你,倒是个额外的收获呢。我何乐而不为?”
“你何必这么狠!孟承云若是被释尘珠所侵,三魂六魄不能凝集,便连鬼魂也做不成。”
“是他欠我的!”化缘一字一字道,“我要让他千倍万倍还回来。”
“孟承云前生是谁?”
化缘一怔,“你不知道?”
冥王奇道:“难道他也有什么来历?”
“你不知道他是谁,你为何帮他?”
“我是为了我女儿。”
“你女儿?”化缘讥笑道,“孟紫宣早就死了,她不过是秦相的女儿,你瞎操什么心?”
冥王眼中浮起阴骛之色,但心底仍是不愿与他为敌。只嘲讽道:“杀了我,你就能瞒足吗?你不怕我母亲恨你?”
“恨我?”化缘面色惨然,“我找了她许多年,却连裙角都没摸到。她定是灰飞烟灭了。如果她还能恨我,我宁愿她立时跑来亲手杀了我,至少我还能见她一面。”
冥王神色变换几次,语气竟温和了些。“你怎知她已经灰飞烟灭?或许是她不想见你?”
“若她还在,怎么会连一个见过她的人也没有?”
“她还在。”冥王缓缓道。
化缘一惊一喜,“她还在?!她在哪儿?”化缘追问道,“难道她转世了?但就算转世也应该有一丝痕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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