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反光镜里的远志,他只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好了好了,现在看到了,明天要好好手术,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再看。”我帮她把输氧管戴好,管子固定在耳边,让她方便趴到我的腿上,又不会压到管子。
“嗯。”她慢慢闭上了眼,眼眶的乌青一览无余。其实,我们都一样,现在这段时间真的是太累了。但是过去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都总是要好好的,对不对?
雪儿的手术就在第二天。我和远志守在手术室的一侧,雪儿的父亲守在另一侧。我们沉默以对,除了等待没有别的选择,病危通知书已经下过一次了,护士们进进出出没有一个人把视线放在我们身上。
和死神争分夺秒的时间格外漫长,我多么害怕雪儿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可是就算醒不过来又会怎么样呢?
好像我的生活还在继续,只是有点难过,只是可能忘不了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不知道,但是心里的那块空缺却是怎么也没办法填满的。空空的,谁也补不上那个位置。
高跟鞋的声音突然在走廊里响起,我扭过头去看,却看到了一个让我浑身冰凉的人,又来了,这种感觉。
我害怕。
她穿着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装裙,把她的完美身材恰到好处地展示出来,不会太露骨也不至于包裹得严严实实,还露出一双让人遐想的大长腿。不得不承认,我的身材和外貌多多少少遗传于她,只是不如她而已。
“她怎么样了?”女人摘下墨镜,眼妆精致却盖不住鱼尾了。至于剩下的,她还是和过去一样,气势凌人,不把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现在,她应该又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了吧,这样的女人是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的。
她啊,单纯为了爱而爱,这一点多多少少让我羡慕。
“还在手术。”雪儿的父亲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钱留下,人走吧。”
她重新把墨镜戴上,我感觉到她在墨镜下冷冷地看了我一样,这让我毛骨悚然。
“呵,来看自己的女儿不行吗?密码我生日。”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夹在两指间递了过去,“忘掉就算了。”
随着吧嗒吧嗒的声音,这个女人又趾高气昂地离开了,但空气里全是她的味道,有毒的花朵。我又想起了那句话,可以请你去死吗?在暴风雨的夜里,停电的屋子里,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萦绕。
“可以请你去死吗?”“我不喜欢你。”
手机“嗡”的一声,我收到她的信息,这个在我的通讯录里安静了很多年的号码——
“我在楼下咖啡厅等你。”
我去到的时候,她已经点好了,甚至连我的那一份也点好了,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漫不经心地撩动着窗外的人。
“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女儿。”她翘着二郎腿,单手搅拌着咖啡,把剩下的奶糖一包一包地加进去。墨镜被她放在餐桌上,整张脸完完全全地露了出来。
精致的妆容,即使喝了东西也没有花的口红,看得出来是昂贵的化妆品。在永远不会亏待自己这一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都让我害怕。
“别这么称呼我。借你吉言,我还算过得去。”我坐在她的对面,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更加冷漠,我不想被她抓到任何的把柄或者软肋。
“你就不想问一下我吗?真是冷漠啊。”她言笑晏晏,对着过来送甜点的服务生抛媚眼,惹得对面脸红。
“我不想知道你和你的第四或第五任老公过得好不好的事。”
她的语气放荡,完全没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当然我想如果我不说,也没有人看得出来她的真实年纪,这是别人的生活我不管。
“我啊,在经历了两段婚姻之后,就没有再结婚了。”她拿起来瓷盘里的马卡龙,慢慢地咬了一口,然后有伸出舌头把唇边的渣舔干净,在别人眼里不知检点的动作,在她这里却是那么自然。
“婚姻太束缚一个人了。我还是自由一点好。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不喜欢就分手,条条框框我不喜欢。”
“你的生活关我什么事。”我抱胸看着她,“有什么话就说,说完就走。”
“真是冷漠啊。”她的笑容高深莫测,“对了,听说你和你妹妹抢同一个男人了?”
“什么?”我皱起眉头,却被她一点点硬生生地抚平。她的手沿着我的眉骨描绘五官,在我脸上游移着,冷不丁掐了我一下。
“你不知道吗?她是我的亲女儿。”她深情地看着我,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或许是这样的,“你们很像。”
我一把打掉她的手:“什么意思?”
“你认为我会去为一个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付钱?”她无辜地笑了笑。
“不,你连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会。”
她托着下巴,嘴角勾起笑容:“你可真了解我。如果你长得不像你爸爸,或许我会喜欢你。”
“我不需要你的喜欢,你不过是一个□□。我想这不用我经常来提醒你。”
她没有生气,还是在笑,岁月留下的皱纹越发明显:“那么恭喜你成为了□□的女儿。”
我一时语塞。还是我太天真了,她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话有反应,她怎么会在意别人说什么。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本以为我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和她聊天了,只是没想到我还是那么容易就被她三言两语地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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