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这几日正好在进行人事变动。”
轻飘飘一张纸,她珍重拿在手中。
“谢谢院长,谢谢教授们。”
方渡青鞠躬,结实蓄了满眼的泪。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哭的,进入这所大学的原委本不是为了学术,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身后背负的血债,甚至不惜推开了时遇殊,不曾懈怠任何一刻,才得到了提前毕业的资格以及研究所的推荐函。
刚才那一瞬,在老师们慈爱的眼神里,她飞速回想这三年,好像竟有了一些老方口中“自由”的雏形。
如此心无旁贷,又全情投入。
到现在她即将出发背水一战了,却突然眷恋起身后的湖光山色。
那是久违的平和。
江碧研究所。
方渡青办完入职手续,沉默跟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研究员往前走。
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
抬起右手,那道伤痕仍然在,浅浅伏在皮肤上。
重新攥紧,方渡青目不斜视,走得笔直。
“这是你的工作室,你目前的工作是协助王教授,等会他的助理会来交代详细内容,我就先走了。”
女研究员面无表情,交代完一切,转身离开。
方渡青道了声谢,坐在椅上,在旁的机器人自动过来为她呈上一杯茶。
她接过,眼睛弯了弯,“谢谢。”
“不用谢,很荣幸为您服务,我是a11的服务机器人1467,欢迎加入江碧研究所。”
一路来,方渡青没听到几句来自同僚的欢迎,却在这里被机器人认真问候。
她摇了摇头,垂眼看杯中沉浮的茉莉花。
这个地方似乎没有丝毫人情,所有人都被同化,被禁锢在一方小天地,用脑中的宇宙创造更可期的未来。
可这些都是为了谁?
人类,还是一个人?
很快,王教授的助理来了,敲了三声门,等方渡青应了声才走进。
这个小细节让方渡青莞尔,放下茶杯起身迎接。
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干净,带着眼镜。
“你好,我是王教授的助理,陈斯扬。”
“你好。”
方渡青握了握他的手,片刻后放开。
陈斯扬坐下,交给方渡青一份文件,“这里是你要做的所有工作,我们的系统研发已经到最后一步,需要大数据的支撑,所以你的到来格外重要。”
微笑听完了陈斯扬的话,方渡青待他喝过茶润了喉,才开了口,“能问你一个人的消息吗?”
“谁?”
“crack。”
她大大方方盯着陈斯扬,不想错过任何的表情。
他果然愣了片刻,迎着她清亮的眼,不太自在轻咳一声,“他……现在不在研究所了。”
方渡青本以为自己很平静,直到她低下头,在茶水倒影里看见自己的眼,尽是咄咄逼人。
从进了研究所的那一刻,原来她心中就沸腾了。
花了三年时间熄灭的熔岩,重新喷薄,倒灌入心。
“他为什么不在了?”
“生病,情况不太好,整日都出不了医院。”
方渡青捧着茶杯笑了,眼中那点火忽闪忽灭,她觉得应该是要彻底熄灭了。
这算什么。
背水一战的将士突然被告知敌人已经快归西了。
笑着笑着,方渡青停下来,她还有许多事没做,不能刚入职就让别人觉得她是个背了情债的疯子。
送走一脸不解的陈斯扬,她开始研究自己工作地的分布,现在的方渡青,已经有足够的自信,悄悄利用权限摸入后台,去获取自己要的信息。
时遇殊发现最近时母催他相亲的频率又开始频繁起来,大约是和局长老头通过气了。
他的工作清闲了许多,局长老头说着要给小年轻休息的机会,回了,下放给他的事越来越少。
加上疗养院的时自华好了许多,时母开始惦记起他的个人问题。
“……相什么亲?”
“去见见,万一和你脾性相投呢?”
时遇殊嗤笑了声,喝起了老鸭汤,不言不语。
对面时母看得着急,忍不住搬出了旧人,“好,我们不说相亲,就说说你的那个小姑娘吧,无缘无故消失了三年,对你不闻不问的,意思是让你等她?”
擦了擦嘴,时遇殊端起白水,继续喝。
时母着急,“说句话啊。”
“好,我说。”
“脾性相投不重要,你口中的那个小姑娘一开始就和我不是一路人,但是我喜欢她,这一点就够了,胜过再多的合适。”
“我们之间也不是一昧迁就,她比你想象得更坚强,在我没遇到她之前。”
甚至,这点坚韧让时遇殊至今不能联系她。
他就像抱着一块空白的地图,等方渡青历经万水千山后,一点点跋涉到他面前。
时母看了时遇殊一眼,他在家姿态闲散了些,手搭在桌上,头微微低着,眸色温柔。
“行吧,不管你了。”
夏夜街头,闷热沉郁。
方渡青捏着手中的微型电脑,脚步越来越快。
右手甚至有些颤抖。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齿,整个传输过程,方渡青都是高度紧张的。
直到下班,出研究所。
没有选择坐车,一步步走了回来。
从太阳还有余晖到一丝也无,不变的是始终燥热的风,吹不干她额头和手心的汗。
买了个小西瓜,冰凉抱在怀中。
心脏终于被降温。
她甚至分出心和熟悉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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