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逼人,方才那一下,他的剑意与匕首相击,ji-an出的劲气四下迸散,将“苏雪禅”的衣袍肌肤都割出了许多细小狭长的刀口,但奇异的是,那些伤口居然都不见血,仿佛破开的是一个水做的玻璃人,只能穿透无形透明的涟漪,连一点多余的起伏都没有。
望舒瞳孔一缩,修长十指轮弹,已然押了一枚剔透的玉球在指缝间。
“……九黎雨师。”
“苏雪禅”的脸孔终于荡开层层叠叠的波纹,犹如滴水落湖,随着每一次迭荡抹开了他的五官,化去了他的神情,待到平复下来后,眼前的人虽然还维持着菩提木的身形和衣冠,可面孔已经是空白一片,好似未着丝墨的宣纸,诡异得令人心惊。
“真不愧是月神大人。”声音却还没有换回来,依然是一把温润如玉的嗓子,“连圣人都不能一眼认出我的伪装,月神大人却能察觉其中破绽……当真令我心惊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望舒凌空肃立,一抖手中的长剑,眼神中含着清光凛凛的杀意。
“气息,你的气息。”
“气息?”雨师奇异道,从掌中排出一绺乌黑如烟的长发,“我按照菩提木的发丝伪造出他的气息,本应是天衣无缝,让人分不出有何瑕疵的。不过听大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愿闻其详了。”
望舒冷冷一笑:“这想必是风伯交给你的了?他暗袭菩提殿下,趁机从其身上抢夺一绺头发,本应是个周全的计划,只可惜我方才忽地想起,他那一掌的火毒太过霸道,要解毒,非应龙神的水y-in之力不可。你既然假扮菩提殿下,现下身上怎会没有龙气?”
雨师恍然点头,语气里居然带上了些许笑意:“原来如此,倒是我们百密一疏了。”
望舒复又冷道:“如何,现在又想借机暗算?你和风伯确实是实力强劲的对手,只可惜遇上了我,你们绝无胜算。”
说话间,夜空逐渐y-in翳逼仄起来,流云打着漩涡,渐渐堆簇在夜空高悬的明月旁侧,雨师身边风声微澜,从虚空中氤氲出一个削瘦高挑的人形。
深青大氅,玉冠束发,瞳仁一点鬼火般的幽绿,正是封北猎。
“望舒大人未免太过自信,”封北猎眼神死寂,嘴角含着一丝似嘲讽,似无奈的笑容,“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呢?”
望舒看着封北猎,面上竟在霎时间出现了些许波动,他低声道:“风伯,你与九黎、与蚩尤的遭遇,我和长姐作为天巡者,尽皆明了。我知你苦不堪言,亦知帝鸿氏在这件事上私德有亏……”
封北猎的面容猝然暴起痉挛跳动的青筋,他眼角挣裂,嗓音嘶哑地咆哮道:“住口!住口!你们九天的金仙,有什么资格同我提起这些事!这是你们欠我们的,这是你们永生永世都还不清的债业,如今报应就要到了,首当其冲就是你们这群明明知晓一切,却依然麻木不仁的所谓上仙!”
“风伯,你冷静点!”望舒清俊的面容上隐有不忍,他握着长剑,神情悲悯道,“苦海无边,何时才有回头上岸的机会?你在仇恨中陷得太深,早晚会毁了你自己,也毁了蚩尤留下的东夷!”
封北猎不再说话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喉间挛缩,发出如同拉风箱一般的嗬嗬声,犹如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人拿烫白的烙铁捅在了心上。而一旁的羽兰桑漠然站立,空白一片的容颜无悲无喜,也无爱无恨。
良久,封北猎才低低地笑出声来:“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了……月神大人。”
“……那便无需再说了。”望舒的目光彻底沉了下去,他一抖手中寒光清濯的宝剑,将七分的肃然与三分的哀矜尽化作十二万分的杀意,一剑勘破静夜,一剑震响寒潭,月华肆意泼ji-an,与势不可挡的剑锋并在一处,浑如在黑暗中打了一个惊天霹雳!
封北猎双手掐诀,瞬间将身形转出千万纷飞残像,霎时开出一个笼罩四野的阵法,在剑气炸裂的刹那将所有动静无声无息地笼在其中,而后起手便是万千厉啸的风刀雪刃,冲半中跃起的望舒当头切去!
望舒丝毫不惧,剑身腾挪转圜间,漫天花雨般的清光朝着四面八方飙s,he而出,与铺天盖地的寒刃重重相撞。狂风呼嚎,剑气长啸,两方相击之下,终究是望舒略胜一筹,漫天月华摧枯拉朽,爆出千里白光,轰然回转卷碎了封北猎倾力砸下的无尽风声!
在此刹那,唯见雪练滔天,月逐沧浪,狂风倒卷寒江,白夜皆杀冷阳。望舒的唇齿间发出剑啸般的清吟,在手中长剑挥出的这一刻,他是太清仙人落寞的羽裳,是万里金桂绵延的霞光,追赶着坤舆上磅礴浩渺的天机,于生死中参悟大道的奥秘——
——多情若见离人镜,徘徊孤月照白头。
这样的月光,纵使不能代替时光飞逝,使人白头,但却有千万道霜色清波,足以将世间一切映照出大雪洁白的纷茫!
封北猎不敌望舒,被重击胸口,打得长喷一口赤血,生生犁着地面飞跌出数十米,狠撞在其后的巨大青石上!
望舒长剑一晃,眉目微敛,他立在半空,皎洁的素袍如流云舒卷漫荡,容颜上含着清润的华光,他轻声道:“我说了,你们绝无胜算。”
封北猎周身颤抖,他强撑着伸出手臂,将自己从地上支起,也不顾唇边不住滴落下去的血液,那双燃烧着磷磷青火的眼瞳犹如毒蛇,好似随时都能顺着他的视线窜出眼眶,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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