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机警的人,此时皇后病危,圣上还要召见一个不相干的侍卫统领,其中定然有缘故。
他不敢揣测,立刻点了身后一名小内侍,让其去寻严瑜。
那个小内侍得了令,一路小跑着走了。
高承礼回过身来,就听到夏侯昭幽幽地问道:“大监,今年是晏和多少年啊?”
高承礼吃了一惊,难道初怀公主竟然因为皇后的事情而丧失了神识吗?不然怎么会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他忍不住朝夏侯昭的脸上看去,却见少女白玉一样的脸庞上,一双澄澈的眼睛泛着红。
在高承礼的记忆中,夏侯昭很少哭泣。这个帝后盼了许多年才得来的孩子,在天枢宫中向来极得宠爱。
因此,夏侯昭的脾气素来是有些娇憨而欢乐的。
他还记得在夏侯昭三岁那年的上元节,小小的公主一早就陪着母后出宫游玩,等到宫中落钥的时候,方才回来。
因为天气寒冷,公主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远远望去就像一只雪团子一般。她手中还提着一张漂亮的花灯,远远望到站在太极宫门前的高承礼,便笑道:“大监大监,父皇可在里面?”
看到公主,高承礼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笑着回应:“圣上正在里面。”
因为必须参加宴请群臣和各国使节的宴会,圣上不能陪着皇后与公主离宫,心情十分不乐,连晚膳都没有吃。如今公主一回来就先找圣上,想来立刻就能将圣上的心情转好了。
高承礼这样想着,躬身为公主打开了太极宫的大门。他两人对话的时候,公主已经越跑越近,马上就要到殿门前了。高承礼都能看清她手中的那盏花灯上的图案了。
就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公主忽然发出了一声痛呼。
高承礼连忙回身,只见公主已经跌倒在地,手中的花灯更是飞出老远,径直摔在了殿门前。
他心中一惊,跑上前去查看公主。幸好因为天冷穿得厚,公主并没有摔伤,笑嘻嘻地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殿下,你没事吧?”高程礼兀自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没事。”公主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跑到花灯之前,拾起那盏已经支离破碎的花灯。
公主叹息道:“这可是严瑜哥哥猜谜得来的呢,我还想着要送给父皇。如今摔成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
摔了一跤,心爱的花灯又破了。高承礼十分担心公主会伤心地哭出来。
可她只是像大人那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逝者如斯夫,不可挽回。”
然后她就将那花灯交给了旁边的内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抬头对高承礼道:“这件事大监可不要告诉父皇,不然他又要絮叨着不让我出来玩了。”
小小的女孩,头顶只到高承礼的腰间,神情却十分严肃。
高承礼点了点头,也十分认真地答道:“殿下放心,此事绝不会让圣上知道。”
三岁的公主便十分有主见,而此刻已经参与政事三年,在朝臣中逐渐建立起威信的她,却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高承礼心中一痛,低声回答道:“殿下,今年正是晏和十六年。”
“十六年,十六年,原来也只是多了两年罢了。”夏侯昭清楚地记得,前一世皇后故去正是在晏和十四年的冬天,算一算,这一世皇后也只多活了两年。
她犹在神伤,前方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一旁的高承礼道:“殿下,严将军来了。”
夏侯昭抬起头来,只见漫天的火光中,一个身影快步向自己走来。
那是严瑜。
他还不知道,在方才短短的时间内,自己的命运已经和夏侯昭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在璇玑宫之前,夏侯昭被圣上带走,严瑜放下心来,便又带着墨雪卫去处理乐阳长公主宫变的后续事宜。
此时上三军的兵力已经控制了整座天枢宫和帝京,参与叛乱的北军将士除了少数仍在负隅顽抗之外,大都选择了弃械投降。
沈泰容到底在实战经验上有所缺憾,和李罡缠斗了许久后,终于落败。
王晋冷笑着上前锁拿了他。
“沈将军,私自调动上三军,你可真有胆量!”这是最让王晋生气的一点。在他召集虎贲军的过程中,便听到下属回报沈泰容假传自己的命令,调走了守护帝京大门的事情。
如今宫殿被平息,可是他王晋的失职之责,却如同板上钉钉,无可狡辩。王晋怎能不生气?
沈泰容并不应声,但是也没有反抗王晋的锁拿,只是在将要被带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转头朝着乐阳长公主轻轻唤了一声:“母亲,我走了。”
方才还在癫狂之中的乐阳长公主忽然沉默了下来,她望着自己养育了十几年儿子,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我的儿子,你的身上没有夏侯氏的血。”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管身后的沈泰容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径直朝着东方走去。
乐阳长公主虽然是政变的主谋之一,但她身份尊贵,此时又无圣上或初怀公主的诏令,在场的军士都不敢上前捉拿她。
王晋和陈睿倒是没有这层顾忌,但是两人对望一眼,都选择了沉默,静静地看着这位在高宗皇帝和当今圣上两朝声名赫赫的公主,走向她失去自由之前能够到达最后一个地方。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那里正是东宫,昔年悯仁太子居住的地方。
在初怀公主被册立为储君之后,圣上本来已经颁下旨意要将此处修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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