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孤证,他们怜悯崔眉在受到人身安全威胁的情况下记忆出现混淆,同时他们也置疑崔眉作为证人的资格,认为她和主犯曾广均的父女血亲关系很可能影响她的判断,致使她为了替曾广均脱罪妄图拉无辜的第三人下水。
徐慎对人心和法律的把握如此精准,虽有唐明旭在警察局据理力争,他仍是被顺利地取保候审,崔眉要见他,只得与吴骏孙一起来到他北京的家。
相比吴骏孙家的老房子,徐慎的别墅要气派得多,但也距离北京城的中心地带远得多,位于五环外的昌平。
徐慎的律师亲自来接他们,见崔眉坐在车内向外张望,殷勤介绍道:“这个别墅区的环境不错,很多明星也在这里买过房,屈宸英你知道吧?他家就在那边。”
崔眉不知道屈宸英是谁,因此也不感兴趣,律师受到冷待,讪讪地收回指向某方向的手指,缩进前排不再多言。
车一路驶进别墅区,东转西绕,最后停在某幢欧式小楼前。
律师下车,想要转回身替崔眉开门,吴骏孙却已先一步跳下来,背转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撑住车门,俯身将她笼罩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低声道:“你自己进去,不管他说什么,五分钟以后出来。”
崔眉点了点头,弯腰想要钻出车门,吴骏孙却不肯让开。
“小心,”他停顿良久,歉然道,“谢谢。”
崔眉当然知道他为什么道谢,笑了笑,伸手搭在他胸前心口的位置,轻轻往后推。
吴骏孙退开,崔眉下了车,身后跟着滑下来两个铁坨坨,一左一右轻巧地落地。
左边是漂浮在空中的“贾维斯”,右边是踩着履带的“小吴”,律师在前方带路,崔眉朝吴骏孙挥了挥手,前呼后拥地走进了别墅。
进门先是眼前一黑,别墅的装修她也没细看,就觉得光线阴暗,大白天的也像是装载了黄昏滤镜,每样东西上都披了一层让清晰变成模糊的半透明阴影。
律师的脚步声似乎也带着空洞的回音,崔眉站定了侧耳聆听,目光转向,恰好截住了刚从客厅沙发上抬起头的徐慎。
徐慎端坐在沙发上阅读,手里捧的书封面朝外,崔眉一眼看到,正是她早晨还在读的同一本游记。
巧合吗?崔眉想,她厌恶这样的巧合。
律师向徐慎打招呼,徐慎笑眯眯地颔首,站起身,看样子还像要过来接她。
崔眉不耐烦跟他虚与委蛇,也不等他走近,隔着数米距离直接问:“听说你要见我,请问你有什么事?”
徐慎立刻看了律师一眼,后者乖觉地快步退出客厅,脚步踏在大理石地板上一声接续一声,果然带有空洞的回响。
徐慎合上手里的书,笑道:“他居然敢让你一个人来见我,看来他对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至少比不了他对的责任感。”
“因为他不想见你。”崔眉没理会他的挑拨,“我作为他的妻子,自愿为他分忧。”
她顿了顿,又道:“再说我并不是一个人来见你。”
话音甫落,她一左一右的两位保镖同时向前,“贾维斯”绕着徐慎转了一圈,“小吴”滚动履带挡住徐慎走向她的脚步。
徐慎被迫驻足,目光掠过吴骏孙的两个得意作品时各闪了闪,又是一笑。
“你赢了。”他进入正题,“我请你来是为了兑现我的承诺:从今天起退出的位置。”
“说完了?”崔眉点点头,转身就走。
“等等!”徐慎连忙追上来了,又被“贾维斯”和“小吴”逼退,崔眉依言停步,回头看向他。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他似乎很是奇怪地道,“那个钟惺和吴骏孙都想知道的答案,你不想从我口中听到?”
“不想,因为我已经知道答案。”崔眉冷冷地道,“吴骏孙和钟惺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把你想得太好了,他们总以为你做坏事是有理由的,但我知道你不需要什么理由。你不是要害我,你根本不在乎我的命,你只想利用我把我父亲拖进证据确凿的刑事犯罪里。他偷盗小机器人的案子成都警方并没有收集到能够入罪的证据,这注定是场持久战,而时间越长对你越不利。吴骏孙怀疑你是内奸,你百口莫辩,也不屑去争辩,所以你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不怎么高明,却可以粗暴地一次性解决我父亲和他身后那些觊觎的人,洗清你的内奸污名。你对我动手,不过是把我作为可消耗材料用在了你认为最恰当的地方。”
她说了进门以来最长的一段话,徐慎全神贯注地听着,手捏那本书抱臂看来,脸上笑意盈盈,听到最后还欣然鼓了鼓掌。
“很好,非常好,”他欣赏地连声称赞崔眉,“某种程度上你比吴骏孙和钟惺都要聪明,人的智商和智慧真是两回事。”
徐慎还要说什么,崔眉已经掉头往外走,不管他在身后如何叫唤都再不回头。
她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做给吴骏孙看的,既然决定将吴骏孙的梦想视作自己的梦想,她自觉地肩负上守护的股份,从此和再无关联,她就再也不必和这个恶心的怪物同处一室。
是的,怪物,崔眉比吴骏孙和钟惺更懂得徐慎的心理,因为他们还将他当作同样的人,而她不这么看。
人之所以为人,正因我们自愿活在这个受到法律和道德规范的世界上,我们自觉地给自己加上了枷锁,不让与生俱来不断膨胀的野心与yù_wàng伤害到无辜的旁人。在每个人都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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