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判决结果一定是有利的。我相信猴子山大王介绍的律师,毕竟由美子姐的情况比较特殊。”
“嗯,奈奈子出具的证明相信可以帮上很大的忙。到时候你也需要出庭吧,作为受害者?”
越前后面回答了什么裕太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这一切犹如晴天霹雳般把他击懵了。为什么会出现律师的字眼,越前是受害者?还有姐姐到底是处于怎样的一个特殊情况?一想起由美子十年前的情况,裕太的心就揪成了团。出人意料的发展,几乎让人难以置信。他感觉自己再也无法继续听下去了,于是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向病房走去。
可是在那之后,每天夜里他都会做相关的噩梦,梦见家人们在迷雾中逐渐远去,直至消逝,而自己的腿却有千斤重,始终不能迈出哪怕一步。他呼喊着,嘶吼着,哭泣着却让嗓子渐渐沙哑,视线慢慢模糊,一点点,一点点地堕入黑暗中再也上不来。而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惊醒,怔怔地盯着夜色里不真切的天花板任凭冷汗滑落脑际,然后拿起不知什么时候放在床头的毛巾擦掉那些恐惧的虚汗。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身体会在一种奇异预感的驱使下爬下床,慢慢地走出病房,然后对着病房外那个长长的走廊发呆,想象着在走廊上微弱却又无比清脆的脚步声。但是现实永远是那片寂静无声的幽暗廊道,空荡荡的就犹如他的心般,潮水般涌上的孤寂感只能在病房门关闭的那一刹那才会有所缓解。可那蚀骨的不安与悲伤却是怎样都消除不掉。
谁也不在。
哥哥。姐姐。爸爸。妈妈。
他睡了六年,醒来的那天,谁都不在。
明明什么人也没有,为什么他总是感觉身边有那么一处温暖呢?可是每当他要去寻找的时候,却只留下空荡荡的一片。
床头的书、院子里的毛毯、帮忙的小孩子、拭汗的毛巾……明明感觉就在身边却怎样也找不着。这种不曾出现也不曾离开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样呢?
裕太今天又做恶梦了,他如往常一样含糊地呢喃着梦话,身体微微蜷缩,额头上的汗开始慢慢渗出。可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他能感觉到有个温暖的东西轻柔地拭去自己额间的汗——那如往常一般保有余温的毛巾正攥在某个人的手里,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那只纤细却毫不柔软的手,改口换道:“哥哥……”
这次他是下定决心要告诉那个人:之前他睡着,无法看到也无法听到,只能当一个被人保护的人;而努力六年终于醒过来的他只是想成为一个依靠,一个虽不算坚实却永远不会离去的依靠。
所以,今晚他没有睡,他想打这么一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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