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圣约翰高级职员更紧张,如临大敌。张厅长的随员们向学生们分发小册子,人手一份,然后礼堂里陷入一片令人不安的安静。这不等于一次突然袭击的大考吗?怎么考呢?学生们心里都没底。
张厅长满意地看着低着头苦读的学生们。每一次到大学视察,他专拣刚入学的新生看,如果发现一个让他满意的目标,他就进行这种所谓的“质素了解”;如果没有入眼的,他就草草收场去下一个学校。
张厅长盯着杜冰冰看。她的头低下了,看不到她的亮眼睛,这的确是个遗憾;但是,因为要把放在膝盖上的小册子抬高一点,冰冰把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这样的坐姿使得她的细腰和玲珑秀美的胸部都显得很诱惑。她穿的是西式百褶裙,这是个大遗憾,张厅长想,如果她穿的是旗袍,这样跷起一条腿,那就可以从边上看到她的大腿了。
半个多钟头过去了,张厅长的秘书把他从想象中叫醒:“厅长,时间差不多了吧?”这位秘书对他老板的嗜好心知肚明,看今天的情形,他也不难猜出目标是哪一位。
“噢,是啊,我们就开始讨论吧。”张厅长向四面看看,学生们闻言抬起头来。张厅长亲自起身,走到杜冰冰面前:“这位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厅长先生,我叫杜冰冰。”冰冰站起来很礼貌地回答。
“你坐,你坐。”这是张厅长嘴上说的。他心里说的是,身高正好。
冰冰坐下,把那本小册子又放回膝盖上。张厅长瞄了一眼小册子,看见冰冰翻开的那一页,就问她:“杜冰冰同学,你对第十页的这首鹊桥仙有什么评论吗?”
冰冰已经发现这一首不是什么名家之作,猜到是张厅长的手笔,出于礼貌,她选择说实话,但只说好不说坏:“这一首鹊桥仙,用词清丽,意境凄美,令人泪盈于眶。”
张厅长很高兴:“杜同学很有悟性,这是本人少年时期写给一位早夭的青梅竹马的姑娘的。”
台上的圣约翰高级职员们松了一口气:我们的新生质素不错啊。
张厅长又对大家说:“大家有没有看到第八页那首英文的十四行诗?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很多人赶快去翻第八页,但是没有一个人回答。台上的圣约翰高级职员们一脸担忧。
“本人听说圣约翰的入学考试都是英文的,今天不会没有一个人发言吧。”张厅长面有不悦之色。
文学院的院长紧张地站起来,期待地朝学生们看,不少学生赶紧低头。院长看到杜冰冰没有低头,神态自若,就怀着一线希望点她的名:“杜冰冰同学,你不能说一说吗?”
“我······”冰冰听到院长点她的名,赶紧站起来:“我读的十四行诗不多,只有莎翁的二十多首。第八页的这首,不是莎翁的,我不确定它是哪个流派,但是觉得它的抑扬格律用得好,容易上口;而且几个阴性押韵变体的选词很巧妙。”其实冰冰也猜到这一首无疑又是张厅长的大作,她本来不想出风头,但是既然被点了名,不说点什么过不了关了。
院长听冰冰说完,紧张地看向张厅长。张厅长神色兴奋起来:“杜冰冰同学很有鉴赏力!这是本人当年在剑桥大学所写毕业论文中的一段,当时论文被评为一等优秀论文,这首诗后来还在《泰晤士报》上发表过。”
院长大大松了一口气:“很好,杜冰冰,你先坐下。”
冰冰坐下来,正好看见张厅长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四目一对,张厅长的眼光马上闪开。冰冰觉得那眼光令她不太舒服,后面就不再看张厅长了,一直微微低着头。
文学探讨会结束了,冰冰跟着同学们出了礼堂,张厅长的秘书追了过来:“杜冰冰同学,我是侯秘书。今天下午有一个教育厅组织的文学创作讲席,贵校文学院院长指定你代表圣约翰的学生参加。”
冰冰听了,回头看看他们的院长,见院长正跟在张厅长身边,恭恭敬敬地附和着什么。见杜冰冰望向自己,院长笑眯眯地对她点点头,又挥挥手,那意思是“放心去吧”。冰冰就跟着侯秘书出了校门,上了一辆车。冰冰见张厅长并没有跟来,放了心。
汽车开了半个多钟头,并没有到政府办公区那一片,冰冰问侯秘书:“先生,我们这是去哪里?政府办公区在另外一个方向。”
侯秘书说:“我们这次讲席是在租用的民宅里,很快就到了。”
冰冰听了这话本能地开始小心,留心着车开过的街道和两边的房屋商店。车子由闹市转进一条比较安静的街道,经过一个装潢招摇的挂着“凤凰楼”招牌的大院落之后,在一栋不大起眼的小楼前停下了。冰冰注意到门牌是10号。
侯秘书把冰冰让进屋里,客气地说:“现在时间还早,讲席要两点钟才开始,杜同学在这里等着,我去安排午饭送进来。”
冰冰说:“不麻烦你了,让我自己出去吃午饭吧。两点钟我再回来。”
侯秘书拦住想往外走的冰冰:“杜小姐,厅长吩咐我安排你在这里等,没有厅长的同意,你不能离开。”
“你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这是犯法的!”冰冰叫起来,要往外闯。侯秘书把冰冰往后一推,返身出门,“哐”地一声把大门锁上了。
冰冰吓出一身冷汗。去拉门,门锁死了;看窗户,所有的窗户都有铁条封住了。她回头看室内,她所在的是一个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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