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照的下午,一名军官领着一批士兵冲进了空空荡荡的弘训宫,拼命翻箱倒柜,抢到了不少财物,只是并未像在别的寝宫那样,从衣柜中或床底下拉出任何女人来。他们难免有些失望。
他们正要离去时,带头的军官忽觉有点口渴,看到庭院墙角有个用来储存雨水的大水缸,就走了过去。他刚低下头,伸双手进缸中去掬一捧水,就发现水缸后面蜷缩着一个席地而坐的瘦秀女人!于是,他立即用力把水缸往旁边一推!水缸倾倒撞墙砸破,水花四溅,打湿了惊惶的女人一身。这个女人当然就是羊献容。
得意的军官猛然把全身湿淋淋的羊献容拉起来,准备带去给主帅刘曜处置。然而,他才强拉着羊献容走了几步而已,一片屋瓦突然斜斜飞过来,打到了他的额头,痛得他松了手。羊献容赶快趁机要跑,却被士兵们拦截了。军官则一手压着流血的额头,另一手比划着指挥士兵们把羊献容带走。就在此刻,又有一片飞瓦斜坠下来,打到了押着羊献容的一名士兵的肩膀。这一来,军官起疑了。他叫两名士兵爬上屋顶去瞧瞧。结果,他们俩合力逮到了躲在屋顶上的司马澜。
匈奴官兵们把羊献容母女都押送到了刘曜面前。
刘曜此时年方三十出头,两道眉毛却已全白,与古铜色的宽方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坐在内殿之中原本属于司马炽的宝座上,眼看部属们押着羊献容母女朝向他走来。他一眼就望见了羊献容低首垂睫,湿发湿衣像是刚被救起来的溺水者,一付受过惊吓的柔弱模样。不知为什么,这带给了他一阵心灵的震荡……
士兵们把羊献容母女推得跪倒在地。他们对所有俘虏都是这样,但是,刘曜却对眼前的少妇与小女孩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同情心。他挥手命令士兵们退开,又望着羊献容,以汉语好声好气说道:“你站起来说话吧!告诉本帅,你是谁?这个小孩又是谁?”
羊献容缓缓站了起来,那受过宫廷礼仪训练的姿势,真是刘曜生平未曾见过的优雅!刘曜注意到了羊献容宛如天鹅脖子的白皙柔长颈项,忽然好想在那侧面印一个吻!
“我名叫羊献容,是大晋皇帝的嫂嫂,先帝的皇后。”羊献容不卑不亢回应道:“这是我女儿清河公主司马澜。”
“嗯!原来你们是晋惠帝留下的妻女。”刘曜点了点头,尽量压抑住他对羊献容的倾慕,以平稳的语气说道:“本帅向来不为难孤儿寡妇,因此不打算囚禁你们。只要你们不企图逃跑,你们可以回到自己的寝宫去,直到跟我们去平阳为止。”
“去平阳?”羊献容讶然问道:“为什么要去平阳?”
“平阳是汉国京城。”刘曜解释道:“本帅身为汉国将领,当然要把俘虏全都带回京城,献俘于皇上宝座之前。”
羊献容点头表示明白了,就低头不语。那逆来顺受的姿态,勾起了刘曜满腔怜香惜玉之情。
“为了避免再有士兵骚扰你们母女,本帅亲自护送你们回寝宫。”刘曜故作严肃说道。
刘曜不让士兵们跟随,独自跟羊献容母女并排走,像散步一样穿堂绕廊,走去弘训宫。刘曜的个子特别高大,身高若以后世的公制来量,绝对有两米以上。本来,羊献容在汉族女人之中算是比较高,就连在北方女人之中也比平均身高略高,约有一米六五,但是走在魁梧的刘曜身旁,却竟然显得娇小。虚岁才八岁的司马澜相形之下,当然更是个小不点。
到达弘训宫的时刻,阳光已经开始西斜,将近黄昏了。刘曜想起晚餐时间快到了,就开口问:“你们平常什么时候用晚膳?”
“不一定。”羊献容据实答道:“看女儿什么时候玩够了,饿了。”
“看来你是一位好母亲!”刘曜称赞道。
“过奖了!”羊献容谦逊道:“我就这一个女儿。”她的言下之意是:这个女儿是我的命根子!身为俘虏,我们母女只能任凭您摆布了,但是求求您一定要善待我女儿!她没有这么说出口,因为隐隐感觉到,含蓄的表达方式会更能打动这名外型粗犷、却似乎粗中有细的匈奴将领。
“如果你们母女不介意多一个人陪你们用晚膳,我就叫人送食物到这儿来,跟你们一起吃。” 刘曜提议道:“我想跟你多谈谈,了解一下晋室的概况。”
羊献容听得出来,刘曜在找藉口接近她。经过了司马越,她可想而知刘曜在打什么主意。她也很清楚,刘曜的意图,自己唯有接受,母女俩才得以活命。于是,她立刻点头答道:“是!献容恭敬不如从命。”
“那太好了!”刘曜朗声笑道:“你们母女俩先去更衣吧!看你衣服都湿了,孩子身上又都是灰,母女俩都该去换干净的衣裳。本帅呢,现在要去叫人送酒菜来。待会见!”
大约两刻钟以后,羊献容母女都换好了衣服,刘曜也再度踏进了弘训宫。跟着刘曜来的还有几名士兵,其中多数捧着盘装的食物,另有一个以托盘端着酒壶和酒杯。等他们到弘训宫的饭厅内摆满了一桌酒菜,刘曜就吩咐他们都退下,自己则老实不客气在桌前坐了下来,又叫羊献容母女也坐。
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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