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记忆,就在某一念头狡猾窜逃之际,被刘寄奴险险抓住了尾巴。随著黑眸一跳,迷雾顿时消散。
“……莫、荼!”
咬牙切齿挤出两字,俏容一霎扭曲。
“苍木”维持著前倾的姿势,犹在僵著。呆滞一分一分的褪去,几许挣扎改而浮上,缓缓垂了头,像是一作放弃,慢腾腾的动起手脚跨下了车,一系列流畅自如,可称利落,哪还有方才半点虚弱的模样。
没有辩驳,没有抵赖,没有解释。
需要说什麽呢?沈默足以说明。她以为他会说什麽?还能指望他说些什麽??
不必说,什麽都不必说了。
眼前一黑。
真的。眼前一黑,毫不夸张。
用了所有力气支撑著站立,她像处於南极,从里到外,每一寸都冻结住,血管里全是冰,失去了知觉已是麻痹,可她仍止不住的颤抖。
以为木头得救,以为可以逃离,可以远走高飞,摆脱纷扰。就算之後的日子再苦再艰辛,如果能换来安宁与自由,哪怕是躲藏一辈子,又怎麽样呢?
以为,她以为。
以为所希望的,所祈求的,终於可以实现。
就在今晚。她为之激动,为之雀跃,为之兴奋,为之紧张。殊不知,这只是一场作弄。
竹篮打水终究是空,原来她的以为,仅仅是一个玩笑。
卑劣的戏法早已使过一回,怎也想不到,今日故技重施,不厌其烦的对她使上了第二回。
觉得她好骗麽?还是当她痴呆蠢傻,察觉不了他们的诡计?
或许是的,她未吸取教训,险些入了套,对廖岚满怀感激,对这一切信以为真,怎麽不是蠢?怎麽不是傻?
她忘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平白无故,没有不图回报。
所谓的承诺,是一只裹了糖衣的毒苹果。闻起来清香,尝起来甜蜜,用完美的表相来掩盖内藏的祸心。
木头的死活,廖岚怎会在乎?
说什麽不愿勉强,说什麽真情真意,因他眼里的恳切,因他温柔的劝慰,她居然动容、动摇,甚至怀疑对他的看法是否偏差,等著盼著他亲口应承的相助。
是她天真。
他在乎的是他的春秋大业,每行一步都以此为前提。亏本的买卖他不会做,她早该看透,本不该存有侥幸。
真是深谋远虑啊,他计划了多久??一早就计划好了麽??
莫荼呢?偷偷摸摸来平都潜伏了多久?
还有阿魏……
光想想,就不可承受。此时此刻,呼吸俨然成了一种奢侈。是何感觉,愤怒、失望,根本不足以形容。
恨,好恨!谁是罪魁祸首?恨的是谁?
莫荼?
廖岚?
还是命运?
该恨的是谁??
当阿魏心急火燎的奔来车尾,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失魂落魄的刘寄奴。
黑色眼珠锁住阿魏,凝重的胶著就此打破,刘寄奴的神情与口吻如出一撤,都是冰冷得彻骨。
“为什麽?……连你也骗我?你帮著他来骗我??”
阿魏一听懵了,再看到变回原本面目的莫荼,一口气便噎住,震在当场。
皎洁的月光倾洒,映得刘寄奴脸色白里泛青,阴惨惨的,极具惊悚效果。
阿魏一记瑟缩,拼命摇著脑袋急切辩白:“没有!阿魏没有!!带小姐去马车再带小姐回无城!城主只交代了这些!别的阿魏什麽都不知道啊!”
黑眸内晦涩不消,但凌厉之色稍有一缓。
“见二愣子躺在车里,阿魏也是吃了一惊的!怎麽、怎麽一会儿功夫……二愣子他、大人你……”阿魏结结巴巴的,显然是一片混乱,“阿魏怎敢欺瞒小姐!阿魏真的不知情啊!”
阿魏所言非假。在刘寄奴面前她是藏不住事的,更别提什麽作戏欺骗了。
“何必迁怒於她。”幽幽一叹从旁传来,“她待你如何,你再清楚不过。”
这是莫荼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算不算替阿魏解围,不得而知,火上浇油倒是确实。
刘寄奴很想冲过去给他一耳光,齿间咯咯作响,死死瞪著莫荼,她怒极反笑:“他待你如何,你不清楚麽?他可以随随便便牺牲掉你!等他利用完了,你是何下场你难道不清楚麽??”
兴许阿魏不明白,莫荼又岂会不懂?
一招直击要害,正戳中他的痛脚。面色一变再变,胸膛一阵剧烈起伏,最终,他闷闷的别过脸,未再吭声。
阿魏左左右右不停的来回瞧。
她有满肚子的疑问。关於莫荼的,关於苍木的,关於她的城主和小姐的。
目前是个什麽情况?接下来怎麽办?最重要的是──时间紧迫,还要不要继续赶路?
赤焰凶光燃烧在刘寄奴眼里,寒冽气息弥漫在其身周。紧绷,肃煞,一触即发,这些她都能感受得到。
所以她什麽都不敢问。
背後汗津津,高吊著一颗心,她只能暗自慌张。
一分一秒,在无言对峙间流逝。追赶的脚步自远方逼近,嘈杂动静由模糊变为清晰。
火把驱赶了昏暗,白苏在前,杗肖廖岚在後,另有两位族民随同。
阿魏哭丧著脸,一垮双肩──这下是来不及了,哪也去不了了……
莫荼表情复杂,刘寄奴却是镇定。转眼缓缓一扫,她直挺挺的立於原地,一动未动。
杗肖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去。滑至莫荼,略一停顿,薄唇勾起一抹似讥似嘲的弧度,视线定回刘寄奴身上,他率先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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