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说话都似乎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她甚至已经好多天都没见到他的面了。而继母,原本话就不多,现在更是不大开口。大概因为身子不适的缘故,她比怀孕前还要消瘦,精神也不好,连白天,大部分时间都闷在屋里,不是躺着睡觉,就是坐着发怔。只有在她主动过来找她说话逗她开心的时候,她才会露出笑容,或者跟着她,出去走一圈儿。
果儿也听说了父亲被皇帝派去云南打仗的消息,心里更是不安。此刻见继母在出神发呆,想了下,便到了她跟前,问道,“我爹是不是这两天就要走了?我真舍不得他走。娘,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回?”
初念惊觉过来,应景般地笑了下,含含糊糊地道:“应该,会很快吧……”
“娘,等他回家,你帮我问下他,再让他早点回来好不好?”
初念再次一笑,点头应了下来,又补了一句,“果儿自己也可以问他的。”
大爷和大奶奶最近冷淡,连果儿都觉察了出来,何况是在屋里近旁服侍的这几个大人?紫云此时便笑着道:“奶奶自然会问的。姑娘还是快陪奶奶一起吃吧。再不吃就凉了。这两晚有你在,奶奶胃口也好了,吃得比先前都要多。”
初念的孕吐之症到了这两日,忽然便减轻不少。东西吃下去,确实感觉比从前好了许多。
“娘你多吃一点。”
果儿朝她笑,自己先拿起了调羹。
初念也笑着,跟着她吃了一口。
碗里的羊乳羹洁白浓郁,乳香四溢,燕窝丝根根分明,半透明的马蹄碎甜脆爽口。初念刚吃了两口,宋氏进来了,面上带笑地到了初念身边,压低声俯到她耳边飞快地道:“大奶奶!喜事!我方才便听人说大爷回了,只先去了那个阿令那里。我当时便没跟你说。只方才又听说,原来竟是大爷要她走!她不肯,大爷人都走了,她还在那里闹腾,可也没用,据说是万岁的意思,最后还是被送走了。我远远站着瞧完了热闹,就赶紧回来向大奶奶报信。这可真是大喜。这个阿令,真是怎么看怎么叫我不痛快!”
宋氏说完了,站直了腰身。见初念捏着调羹的手停了,屋里剩下的人也都盯着自己,素云嚷着道:“宋婶子,瞧你一脸笑的,是什么好事吗?怎的不说大声点,让我们大家都听个究竟?”
宋氏咳了声,“是!是好事呢!说出来也无妨!那个阿令刚被大爷送走了!”
短暂的静默过后,屋里的丫头们便都喜笑颜开了。果儿甚至毫不掩饰地啊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碗,使劲摇着她的膝盖,欢喜地道:“娘,你听到了没?我爹送走那女人啦!”
“我爹呢?他怎么还没回?”
果儿忽然想了起来,回头张望了下。
“大爷后来好像去了太太那里,然后……又走了——”
宋氏方才一开始就没大声说话,正是因了这缘故。略微有些尴尬,“那个阿令闹得凶,估计是去处置她上路的事了。”
丫头们哦了声,飞快对望一眼,不再说话。
“娘,我爹事情一完,等下就会回啦!我先走了。等他回了,你别忘了我方才的的话,记得问他什么时候回。”
果儿仍是笑容满面,飞快吃完碗里的羹,擦过嘴后,和初念道了别,便与宋氏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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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的猜测对,也不全对。
徐若麟从廖氏那里出来后,再去了司国太那里,向她辞别,又请托她在自己不在时照顾初念,最后吩咐了周志之后,离开国公府,确实是去安排阿令的出城事宜。
他自然不与她同路。护送她的人还是常大荣。徐若麟目送这一行人出了南城门后,天已经黑透了。
此去云南,就算一切顺利,估计至少也要三两个月才能回。等他回来时,她想必已经大腹便便了。
他就要和自己的妻子分别,又接连几夜没回家了。按说,先前就该早早去她那里的。但是他却没有去。
他心里仿佛在期待什么。但或许,是太过在意她的缘故,越到这种时刻,那种情怯之感却比往常更甚了——走之前,他其实很想能再次看到从前那个在他面前想哭就哭想闹就闹要他去哄的娇娇,却明白这希望恐怕会再次落空。哪怕现在,他终于把麻烦彻底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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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麟回去的时候,已经亥时初了。嘉木院的门没落闩,他看到昏黄的灯火从他们屋子的门窗里透出来,四下却静悄悄的没人,丫头婆子们仿佛都已经歇了下去。
他到了门前,试着推了下,门没拴,他推门而入。如往常那样轻手轻脚转过屏风到了内室时,怔了下,看到她还没睡,正斜斜倚靠在床头,就着烛火在看书。听见响动,她抬起头,合上书放到一边去,身子动了下,仿佛要下榻,他急忙到了床前,示意她不用动,然后坐到了她身侧的榻沿上。
“你回来了?”
初念朝他笑了下。一如先前每次他回来时,她会说的这一句话和这种表情。
徐若麟望着她。长发垂落,身上穿了件月白中衣,一张脸比他巴掌还要小,尖尖的下巴,衬得眼睛愈发大,灯火也掩不住她眼睛下的黑眼圈。
他踌躇了片刻,终于问道:“阿令的事……你知道了吗?”
初念微微点头,“是,我知道了。”
自然没有怨责,却也没有欣喜。仿佛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可有可无。
徐若麟压下心中难以抑制的失望,看她一眼,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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