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童小玉跟着您到于家以后,您们给过我们一点温暖吗?
“如果您们肯多给我们一点温暖,童小玉会被徐绍林的一杯开水感动吗?
“我们在尤家过得好好的,尤家的长辈都对我们很好,我们如果在尤家长大,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您还好意思说您说她嫁三嫁!有哪个当妈的会骂自己的女儿嫁三嫁?”
郑美莲说:“怎么没有?我妈那时候还不是骂我要嫁三嫁,我还不是嫁了三嫁了!”
童小安气得:“您嫁了三嫁光荣!外婆把您骂得好,所以您又这样骂童小玉!现在她也嫁了三嫁了,她也光荣!您们就这么代代相传!您们这样当妈简直当得好!”
郑美莲说:“说我不该和尤得富离婚,那个人没有一点出息,我不和他离婚有法生活吗?在尤家你们倒享福,我恼火啊!你们只考虑到你们自己,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
“我们不为您考虑很正常,因为您就是这样教我们的!您从来就只为您自己考虑。所以我们也只会为我们考虑!您说尤得富没有出息,那他一个人怎么把尤小芳带大了的?尤小芳还比我和童小玉幸福得多!”
郑美莲说不赢,又撒起泼来:“他有出息!你们现在跟到他去嘛!反正我现在把媳妇给你接了,你儿子也大了,我这个当妈的就没有一点用了!你们可以不要我了,那你们就跟到他去过好日子嘛!我含辛茹苦地把你们带大,现在亲妈的生育之恩不提,继父的养育之恩不提,只记得到尤得富了!”
说着就流眼抹泪起来。
江子纯和尤小芳把童小安拖了出去。吴文兵和秦海涛不好说什么,吴文兵第一次到童小玉娘家过年,原本高高兴兴的,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情况,秦海涛向来就不爱说话,只闷头吃着猕猴桃。
童小玉看不得郑美莲哭,进来向妈妈认错:“妈!您别哭!都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听您的话,不该在家里哭……”
郑美莲毫不放松:“你就在我屋哭嘛,看把你娘家人铺得垮不!”
童小安在外面喊:“童小玉!你不要认错!就是你小时候把妈惯坏了,她现在简直成了老虎的屁股,摸都摸不得,有理没理她都要闹半天!现在脾气都这么大,年纪再大点还得了?”
郑美莲更加大闹起来,童小玉急得喊童小安:“哥!你不要说了!还不给妈认错!”
童小安说:“我要给她认错!说你在屋里哭把我们铺到了,这么多年,她哪一年的大年三十、正月初一没有闹过?又哪一年没有哭过?她自己就没有把我们铺到?”
这个年过得如何,可想而知了!
正月初一、初二,郑美莲不是抱怨于明浩,就是抱怨童小安,要不就是抱怨童小玉,只是对尤小芳要客气一些,毕竟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回来只能把她当客待,轻易不敢得罪。
于明浩也脾气怪怪的,初一说郑美莲泡泡菜没有上坛沿水,郑美莲说她上了的,于明浩说:“你就是上了的!那个坛沿边上一滴水都没有,你还说你上了的!你这个人一辈子做了错事都不得承认!”
郑美莲就闹起来:“我一辈子都在做错事?我一辈子做了好多错事?那我不是罪大恶极了?那你怎么不去告我?医院……法院门开起的,你去告啊,就是地震把原来的法院埋了,也还有新的c县法院啊!你去告!去告!”
一个说上了坛沿水的,一个非要说没有上,两人互不相让,于明浩说郑美莲总是在她的儿子女子面前来臊他的皮——意思就是不给他留面子,没有把他于明浩放在眼里,说郑美莲是故意找他的茬。
江子纯问泡菜泡了有多久了,郑美莲说一个多月,江子纯说:“那应该说是上了坛沿水的,一个多月了,坛沿水也该干了,干了再上就是了,吵什么呢?”
郑美莲带孟小林睡觉,郑美莲睡醒了,轻轻地起来,很小心地下了床,刚走到门边,小林突然醒了,哇地大哭起来,郑美莲急忙回身来抱。
于明浩正在看电视,回头不分青红皂白地抢白郑美莲:“你这个人怕做活路,总想带娃娃,你起来就故意把他弄醒,你好抱他!”
郑美莲当然不承认,于是又吵起来。
江子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天天都有吵的,好象他们很喜欢吵架似的,一会儿不吵就浑身不自在。
初三早上,童小安喊江子纯收拾东西回餐馆去:“在屋里硬是烦!”
童小安叫童小玉和吴文兵一起到m城去,看有什么合适的工作好做。
郑美莲说:“童小玉都几年没有回来了,吴文兵又是第一次来,让他们就在屋里耍,顺便帮我们做点活路,地震垮下来的岩石把我们山上的树砸断了好多,等他们帮我们弄回来,我们现在年纪大了,弄不动,还要帮我把几块地挖起来,栽点土豆。”
童小安说:“不是退耕还林吗?”
郑美莲说:“这几块地刚退了不久,树苗还没有长起来,可以种点矮杆作物。”
童小安说:“种啥种,豆腐熬成肉价钱了,又种又收,忙大半年,卖你那点土豆的钱,你当保姆一个月就挣够了!”
郑美莲说:“我们只有这命,生来是农民,怎么能不种土地?当保姆当保姆!我还想有人来侍候我呢,我还去侍候别人!我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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