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中一暖。
“不用了,反正我闲着没事,找点事做更好。”
他微微皱眉,沉吟片刻。
“也好。”
见他似乎已无话可说,殷萝悄无声息地退出来。没走几步,碰上行色匆匆的丫头阿柳。
“少夫人,老爷有事找您呢。”
“我这就过去。”
殷萝有些忐忑,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她是偷偷出的顾府,连顾家的车也没坐,走远几步叫了一辆黄包车。
老爷子虽面色如常,可交代她务必避过别人,这里的别人,包括了顾南笙……她自然明白事情的紧要。
她的任务其实很简单,把一封信交给一个人就行了。
为什么偏偏是她?
顾元贞笑自己懦弱,如今竟要靠儿媳去填补自己的私心。
老管家一走,他在家里便再没有自己的人了。
如今家里的人,都在他结发妻子的眼皮底下,谁敢帮他?
他只怪自己懦弱。
妻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得来的,虽如鱼得水,不过是夫妻之情。二十五岁,他遇见另一女子,平凡,偏偏让他动了心,哪知他的妻眼里容不下沙子,生生逼他断了纳妾的念头。
那女子因他毁了闺名,他怎可弃她而去?
快二十年了,他偷偷养着那个没名没分的女子,他的妻亦与他斗了快二十年。虽是顾家的当家,却不能随意支配家里的钱,她再也不管家事,其实暗地里把什么都看得紧。
张管家已无力打理顾家事务,顾元贞自然没理由再强留他。
可他一走,谁能帮他呢?
殷萝从不知道这件事,她向来不与谁抱团或结盟,亦从不多嘴闲话旁人,哪怕是她的婆婆,恐怕从她嘴里也套不出话来。
他拉下老脸交给儿媳这项“秘密任务”,果然,她什么都没问便接过了。
殷萝走进巷子,这条巷子远离繁华喧闹的地方,内里皆是破旧瓦屋。
一群衣衫朴素的孩子在巷子里玩耍,见到她纷纷瞪圆了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身份。
巷子很深,快到尽头的时候,才看到要找的屋子。她忙上前敲门。
吱呀一声。
“你是谁?”
那女人迅速打量殷萝,看到她手中的信,便明白过来,不再追问。
殷萝亦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蓝布衫子,浅灰长裤,虽然已褪色,但十分干净,头发只在后面简单挽个髻,倒也一丝不苟。
“这是我爹要我交给你的。”
“你爹?……你是殷萝?”
殷萝诧异,“你认识我?”
“他又没有女儿,自然是最老实的那个儿媳了。”
末了又自言自语嘲讽一般:“他真是走投无路了,连儿媳妇都差来了。”
女人伸手拿过信封,并没拆开。
“知道你不便久留,就不留你进去坐了。”
这女人说话就跟她的穿着一样,干净利落!
殷萝从未遇到说过话这样洒脱的女人,一时有些窘迫。
“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即便有所怀疑,想到也许涉及公公的私事,便不再多想。
仁城也算热闹,繁华处,商铺馆子通宵达旦地开着。此时是下午,不少人在街上闲逛,殷萝看到一些穿着时髦的女子挽着男子的手臂走在街上,竟有些贪恋。
繁华的十字路口,学生们寻得一个不妨碍商家做生意的空地搭起一个台子,一个高大粗壮的青年站在上面情绪激昂地演讲,激动时,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可惜台下站的不过是一些无所事事的市民。学生讲得无比激动,看众倒一脸不以为意,原本的一腔热血,被这些“无动于衷”打得狼狈,暗地里有些泄气。
学生们在为“革命”募捐,决心为“救国救民”做点贡献。
有不少人捐钱,不过都是些数目极小的零钱,学生们估摸着凑到一处也不过几块,心里有些焦虑。
人群里突然起哄般发出一阵感叹声、啧啧声,台上的学生精神亦突然焕发。
站在讲台侧面的宋观清亦目瞪口呆。
他看着那个女子从容地褪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放在募捐箱上,然后从容地离开。
他认得她,几个月前在大佛寺初遇时便已对她印象深刻。记得上次她的发间亦簪着同样的玉簪。
他拿起募捐箱上的镯子跳下台冲出人群,很快便赶上她。
“夫人……”
“怎么了?”
殷萝依稀记得这个青年。
“谢谢你的镯子,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宋家珍藏了不少古董,其中不乏精美玉器,宋观清耳濡目染,自然能判断玉的好坏。
那块镯子,价值不菲。一整块上好的翡翠,只留下中间质地最好,成色最匀的一块。宋观清看一眼,便知那镯子已有些年头。
“只是块镯子而已,若要救国,只怕连零头也不够,一点心意,希望对你们有帮助。”
殷萝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她不懂何为革命,但“救国救民”这个词还是能理解的。
她看学生们在台上讲得辛苦,台下却没几人回应,那募捐箱里估计也没筹到多少。她身上除了那只簪子,便只有这块镯子值些钱了。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
“那……谢谢!”
她笑笑,“不用”,转身离去,叫了一辆黄包车,消失在人群中。
宋观清有些异样的触动。
往日见到的太太夫人们,艳丽雍容,只为深宅里的天地忧愁,一根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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