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那夜她在慈宁宫出现过,她知道你与我之间的事。”楚连珏陡然提高声音。
萧婠婠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因自己而争吵。
陛下当真心狠手辣,竟然连续三次杀自己,若非嘉元皇后从中阻拦,自己早已死了。
想到此,她心惊胆颤。
“你也害怕吗?”林舒瑶讥讽道妃。
“我有何惧?我只是担心她口无遮拦,败坏你的名声。”楚连珏气极。
“我的名声早已被你败坏了。”
“瑶儿……猿”
“我告诉你,无论她是否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我不会让你伤她一分一毫。若她死了,从此以后,你我便成陌路,我也不会再留在宫中,我林舒瑶说到做到!”林舒瑶语气极重。
“你竟然威胁我?竟然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贱婢与我作对?”楚连珏厉声质问。
“是!”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发自肺腑!”
屋中再无声息。
只有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萧婠婠心潮起伏,嘉元皇后竟然为了维护自己对他说出这般决裂的话。
嘉元皇后真的是一个仁善的女子,她应该感激嘉元皇后的维护之情吧。
“好,我放她一条生路。”楚连珏终于让步,嗓音里压抑着怒气,“你满意了?”
“君无戏言,希望陛下莫当小人。”林舒瑶语声冰寒,“哀家身子不适,陛下无须再到慈宁宫,哀家不想有人打扰。”
闻言,萧婠婠轻手轻脚地疾步离开。
来到慈宁宫,将宫装衫裙交给宫娥,她折回浣衣所,却在慈宁宫西侧的宫道看见嘉元皇后。
春光明媚,枝头娇媚的春花迎风摇曳。偏僻的宫道上,嘉元皇后慢慢地踱步,神思恍惚,朱红敞袖轻轻拂荡,那双含烟美眸似乎蕴着深深的无奈。
“娘娘万福。”萧婠婠上前,福身行礼。
“你怎么在这里?”林舒瑶轻轻一笑。
“昨日无人来取娘娘宫服,奴婢瞧着这个时辰有空,便送来。”
“陪哀家走走。”
萧婠婠跟在她斜后侧,漫步宫道。
林舒瑶幽居深宫多年,年华空付,却仍然风姿绰约,仿佛还是十七八岁的娇嫩模样,“哀家记得,你是去年九月进宫的吧。”
她回道:“是,娘娘记性真好。”
林舒瑶笑道:“你能够在短短半年内由一个小小的女史升至尚寝,靠的不仅仅是聪慧、才情。”
“娘娘谬赞,奴婢能够升任尚寝,是因为王尚寝的赏识与提拔,因为莫尚宫的信任与眷顾。”她不解,嘉元皇后究竟想说什么?
“王尚寝年纪已大,病痛缠身,向莫尚宫提议由你接她的班。”
“王尚寝恩德,奴婢铭记在心。”
“你若想回乡侍奉双亲,哀家可破例让你出宫。”林舒瑶倏然转身,面对着她。
“奴婢惶恐。”萧婠婠深深垂首,慌张道,“倘若奴婢有什么行差踏错,或有未尽职之处,还望娘娘多多提点奴婢,奴婢虚心听教。”
她知道,嘉元皇后让自己出宫,是为了保自己亦命。
可惜,她无法接受嘉元皇后的好意。
————
楚连珏答应了嘉元皇后,不会再下毒手。因此,萧婠婠在浣衣所度过了平静、忙碌、劳累的几日。[超多好看小说]这夜,她累得四肢发软,正要歇息,忽然有人敲门。
是一个面生的公公,说陛下让她去千波台见驾。
陛下为什么在千波台召见她?所为何事?会不会……
无论如何,以不变应万变。
湖风沁凉,碧水粼粼。
千波台共有三层,三楼乃赏景佳处,无墙面遮掩,可展目四面八方,视野开阔。
明月皎皎,月华如练,整个千波台仿佛披了一层曼妙的冰绡,良辰美景令人心动。
青纱黄幔随风轻扬,风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萧婠婠来到三楼,下跪行礼,心中惴惴。
楚连珏坐在锦榻上,榻前的檀木案有酒水和精致的糕点。
“过来。”他拍拍锦榻,命她坐在身侧。
“陛下有何吩咐?”既然他痴爱的是嘉元皇后,她就应该灭情绝爱。
“今晚月色溶溶,良宵正美,朕想找个人一同吹风、赏月。”
“陛下可召妃嫔一同赏月。”
“朕想再听一次你的《相思绝》。”
“陛下恕罪,奴婢没有带玉笛。”她不信他今夜传召只想与自己谈风月。
“速速取玉笛来。”楚连珏吩咐侍立一旁的公公。
“是,奴婢速速取来。”公公立即去了。
萧婠婠觉得今夜的陛下有点古怪,假若他想找人陪他赏月,理应找嘉元皇后或妃嫔,为什么传召自己?
楚连珏自斟自饮,意态闲适,“你在想,为什么朕传你来?为什么朕不传别的妃嫔、而传召你?”
她回道:“奴婢愚钝。”
他似笑非笑,“你想知道?”他指指身侧的位置,“过来,侍酒。”
她服从他的旨意,坐在他身侧,暗自想着,今晚务必淡定,不可鲁莽。
即使无法抗拒他的吸引,即使无法克制心中的隐痛,她也不能乱了分寸,不能再被他牵引着。
他要她斟两杯酒,她便斟了两杯酒。
“朕恨不得一剑杀了你。”楚连珏陡然掐住她的嘴巴,恨恨道,“瑶儿说,若你死了,她一辈子不理朕。为了她,朕只能放你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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