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之下,周贞娘放软了声音,又道:“老爷这样倒是兴师动众了,咱们房里有什么可清盘的?东西银钱都在那里,也没人动过的。”
沈淮看着她,心头升起了一股厌恶之情。
对周贞娘他喜欢过吗?他这样问自己,大约是没有真的喜欢过的。他觉得周贞娘好,是因为她足够听话,又能生孩子,当初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温柔小意的妾,倒是也觉得是锦上添花。后来宋乔儿死了,他在老太太的提议下把温柔小意的周贞娘扶了正,再后来他的官越当越坎坷,周贞娘也越来越与温柔二字离得远,到现在他被贬为庶民,而她终于露出了泼妇的嘴脸。心中大约是有几分后悔的,若是当初没有听从老太太的话,没有把周贞娘扶正,是不是就还能与宋国公府关系不破裂,是不是现在他就还是安乐侯,仍然身居高位?
这样的心思一闪而过,沈淮抬眼看向周贞娘,却并不想接她的话。
周贞娘犹自说道:“老爷清账,倒是让二叔三叔看了热闹,当初老爷在牢里的时候,他们便偏帮着三叔,现在咱们闹这么一出,他们私底下还不知要怎么取笑呢!”
沈淮并不理会,只是看着外面。
不过一会儿,沈玉娇便和管家周福还有账房沈波来了。
沈玉娇规规矩矩地上前来见礼问好,然后道:“方才父亲派人说要清账,我便带着管家和账房来了,账簿也带来了,开了库房便能清点清楚。”
沈淮接过了账簿,简单翻了翻,问道:“这是大房的账簿么?”
沈玉娇笑道:“是的,按说大房的账簿应该由太太保管着,之前太太管家的时候,却是没把大房和公中的给分开,于是便混在一起了。后来我接了手,便让人把大房的账单独列了单子,又把之前混在一起的给分辨清楚了。不过这个还是大姐出嫁之前的账簿,大姐出嫁之后,太太管着大房,我也就不知道了。”
沈淮合上账簿,抬眼看向了周贞娘,道:“你那边的账簿也让人拿来,我们一起去库房对一对。”
周贞娘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沈淮,道:“这家里的东西又不会丢,除了那一万两银子,咱们库房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呢!”
沈淮不置可否,只道:“去把账簿拿来。”
周贞娘不情不愿地看了一眼沈淮,却也不好再推脱下去,只好亲自去取了账簿来。
一行人去了大房的库房,一进去沈淮便黑了脸:哪怕不看账簿,他也知道家里的东西是少了的。他看了周贞娘一眼,没有说话。
周贞娘道:“婳儿出嫁的时候嫁妆都是从咱们房里账上走的,五娘说不能走公中,我也就知道动用了我们房里的东西了。”
沈玉娇微微笑道:“太太这话说得,好像我专门为难你一样,不管是大姐,还是嫁去了王府的二姐和去了西南的三姐,她们的嫁妆除了公中要出的那三千两银子之外,其他的都是由各个房里来出。”
周贞娘嚅嗫了一会儿,看向了沈淮,道:“我也是想着婳儿风风光光嫁出去,将来在周家腰板子也挺得直……”
沈淮之前是压根儿没有过问沈玉婳出嫁的事情,更不用谈嫁妆什么的,他是没放在心上,也不觉得沈玉婳嫁出去是多么光彩的事情,这会儿听周贞娘竟然说起了在周家挺直了腰板子,一下子是被气笑了,于是道:“她为了什么要嫁去周家,你忘了?你莫不是看着周家是你娘家,于是借着这时机想要贴补周家吧?”
周贞娘一听这话便大声哭嚎起来,道:“老爷这话便说得太诛心了,我嫁到沈家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做过贴补娘家的事情了?”
沈淮不语,只是看向了周福和沈波,道:“你们和五娘一起帮着清一清我这库房中还剩下什么,再把已经不再了的列个单子吧!”
周福和沈波都看向了沈玉娇,有些犹豫。
沈玉娇则笑了笑,道:“那边把这儿交给管家和账房先生,父亲先回书房休息吧!一会儿我亲自把这单子给送过去。”
沈淮点了点头,没有再看周贞娘一眼,便往书房去了。
周贞娘一边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再与沈淮分说一二,一边想着要不要在这里看着沈玉娇以防她擅自动手脚,于是便左右犹豫,最后咬了咬牙,还是决定留下来。她向沈玉娇道:“五娘你可得看仔细了,若是没了东西,便是要找你的!”
沈玉娇笑了一笑,道:“太太不如想想怎么与父亲说少了这些东西呢?在我跟前撩狠话又有什么用?”她这样说着,也不再多理会她,只让周福和沈波带着下人进去清点库房了。
周贞娘想跟进去,却被沈玉娇给拦了下来。
沈玉娇道:“太太还是在外头,和我站着聊聊天也好,或者坐下喝口茶也行,不要进去打扰了管家做事。”
周贞娘沉默了片刻,道:“五娘一而再为难我是为了什么?”
沈玉娇笑道:“我为难太太是从何说起?若不是太太一而再地来找我,我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到太太你的。”
周贞娘瞪了沈玉娇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周福和沈波带着下人们把大房的库房给清点了一番,发现账上少了不少银钱,还有一些古董字画也不在了。
沈玉娇也没问周贞娘这些东西都去了哪里,便直接拿着单子去书房找沈淮了。
而周贞娘仿佛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最后只好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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