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看着那个白色的房间,白色被子下盖着的人,他在睡,不,准确地说他在昏迷。
我想看看他的脸,可是自己眼睛是湿的,我怎么擦干眼泪都看不清。他的脸上一定红一块紫一块儿的,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
我觉得我就要哭干这辈子以来所有的眼泪,什么坚强啊什么冷静啊,那都是放狗屁,那是你真的没遇到事情,你他妈说风凉话。
只要袁泽好好的,什么我都干,让我去卖我都干,只要他好好的。
什么我都干。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得都要虚脱了。身边在关心这件事情的人越来越少,我爸妈走了,王美丽爸妈也走了,袁泽的爸妈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只有我每天守着他,期待奇迹,乞求他下一秒就醒过来,可是我不敢跟他说话,我怕吵到他。
我怕我吵着吵着,他的心就不跳了。
我把头轻轻靠近他胸口的位置,不敢碰,不敢压着他,努力再努力地去听他的心跳。我记得袁泽的心跳,一声一声那么有力,那种心跳让人觉得特别有安全感,有生命在跃动的感觉。
隔着被子,我什么也听不到,我恨不得拿个听诊器过来听。
我想牵他的手,想触摸他的皮肤,但我只能守着他,什么都不敢做。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偷偷的哭。观察几天,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能不能醒过来,要看天意了。
我傻呆呆地看着医生,“什么意思,什么叫醒过来看天意,难道他会变成植物人么!”
医生态度平淡,跟我说,“医学上讲,昏迷12个月以上的,才能判定为植物人。”
有区别么!你他妈跟我说这个有用么,他现在就是躺在那里,和医学上承不承认是植物人有区别么?
我忍着哭劲儿,坐在病床边看着袁泽,他睡得很平静,嘴唇合成一条线,没有皱眉,呼吸均匀。握着他的手,这么大的一只手,能把篮球直接握住的。
我抚摸他手上打球留下的茧,跟他商量,“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了我们就在一起,我也不去英国了,你追了我这么多年,以后你去哪儿,我就追着你跑,袁泽,不能没有你,我想以后都和你在一起,我想让你抱我,我现在真的好难过……”
我哽咽着,哭泣着,眼泪从眼角往下滚落,大颗大颗。
李拜天默默地出现在我身后,沉默着看了很久,终于开口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刘舒雨已经被抓起来了,还有那些地痞,都认罪了。”
刘舒雨,果然是刘舒雨,我跟刘舒雨有什么仇?我不过是把亲子鉴定结果告诉了李拜天而已,她凭什么报复我,她该报复的人,不是我!
我没有回应,李拜天还安慰我,他说:“可能他童子命,完成使命了,就该回去了。”
我扭头等着李拜天,忍无可忍,冲上去扇李拜天嘴巴。他面色平静地忍受着,不说话。我不过瘾,再扇一个,他依然没反应。
我就不停地扇不停地扇,不知道扇了多少个。
扇到手麻了累了,我看着他说,“童子命就给你挡劫啊!为什么躺着的不是你,为什么躺着的不是你……我不认识什么刘舒雨,我只要袁泽……”
都怪他,都怪他招惹了刘舒雨,受这个劫的不该是袁泽,应该是李拜天啊。眼泪在脸上不停地滚,李拜天抬手摸我的脸,温柔地叫,“雪儿……”
我把他的手打开,哭着求他,“你把袁泽还给我,你把袁泽还给我……”
……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痛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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