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来传话的內侍,说是明德帝知道他与卫珏在城门口起了冲突,特招他入宫,让卫珏给他陪不是,为他俩做个和事佬。
明德帝的面子不能不给,可这会儿这么晚了,卫襄怎么还没回来?
正疑虑间,外面传来动静。折柳出去看,过了一会儿捧了一个锦囊回来禀告道:“王妃,主上派人回来传话,他今日留宿宫中,不回来了,让王妃派人送些衣物过去。”
江苒一怔:怎么忽然就要留宿宫中?
鸣鸾在一边解释道:“陛下从前也经常将主上留在宫中。只不过王妃回来后这还是第一次。”
江苒释然:想来卫襄和明德帝感情好,确实不足为奇。忙叫了鸣蛩去收拾衣物,好给卫襄送去。
折柳笑眯眯地将手中的锦囊呈给她。
她疑惑地接过:“这又是什么?”
折柳含笑道:“王爷说,锦囊中是他的贴身之物。他今儿不回来,王妃若是心里念他了,就让锦囊中的东西代他陪着王妃,就当是他在了。”
江苒的脸顿时红了,他他他……他竟这么大喇喇地叫人传这种话!她纤白的手紧紧抓住锦囊,一时打开也不是,不打开也不是。
折柳又道:“王爷还说,请王妃赐一道回礼,也免得他夜不能寐。”
江苒的双颊几乎要烧起来了,心中却又有莫名的甜意。她含羞打开锦囊看了眼,里面果然是他素来贴身戴着的一枚玉佩。她想了想,到底还是解下随身带着的香囊,交给折柳道:“和衣服一起送过去吧。”
折柳应下,问江苒道:“天已不早,我们服侍您歇了吧。”她犹豫了下,又道,“要不晚上让婢子在里面守夜?”平时江苒和卫襄在内室,从不让侍女在里面守夜,今日卫襄不在,折柳隐约知道江苒有梦魇之症,故有此一问。
江苒摇了摇头,将卫襄送回的锦囊紧紧攥在手中。卫襄不在,其他人又有什么用?
折柳几个服侍她睡下,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她将锦囊中的玉佩取出,紧紧贴到胸口,渐渐入睡。
一夜乱梦,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冰冷的,令人绝望的冬夜。
星月无光,阴风怒号,她跪在佛前麻木地念着经,面如枯槁,心如死灰。佛堂的门吱悠悠打开,带进来一股彻骨的寒风。她瑟缩了下,门很快再次合上。
有轻微而规律的脚步声传来,停在她的身后。她只作不闻,手中的檀木珠却捻得更快了。
有人走到她身边。
她闭上眼睛,看也不看一眼,口中喃喃不停。
陈文旭平稳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给你带了礼物。”
她只做不闻,根本不理会他。
陈文旭也不恼,弯腰放下一个锦匣在她面前,打开。
清幽的香气钻入鼻端,让她烦乱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她惊诧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锦匣中放着三丸粉白的香丸,香气正是从中传出。
这是?她心中疑惑。
陈文旭道:“你幼时不是一直想用茉莉合香吗?前儿我得了一个方子,终于合成了茉莉香丸,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不为所动,淡淡道:“我什么时候想用茉莉合香过?”
他眼神微黯:“你忘了吗?你十岁那年,还为此哭了鼻子。我答应过你。”
她狐疑地看着他,模模糊糊有了一点印象。那时她偶然翻到一本记着合香方子的古籍,兴致大发,天天拉着人陪她合香。蒙冲对这个是全无兴趣,一被她抓丁就找借口跑了;江蓉倒是兴致勃勃,可惜做事太毛糙,老是没弄清楚配方比例就开始动手,弄坏了她多少香料;只有当时初到她家的陈文旭,耐性好,做事细致悟性又佳,沉默地打着下手,帮了她不少忙。
两人合作合成了不少香丸,唯独茉莉香,古籍的那一页有残缺,他们试了好几种方子,总是不成功。那时候她还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为此气哭了几回。陈文旭每次都耐心地哄她,答应她一定帮她做成。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又素来不是个执着的性子,见实在试不出,也就丢开手了。后来又有别的事吸引了注意力,很快合香的事就被她淡忘了。
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还以此做出求和的姿态。
可是,那又怎样,他和她之间横亘着一道永远跨越不过去的天堑,又岂是几颗小小的香丸能挽回?
见她不为所动,陈文旭神色黯淡下来,不再提香丸的事,柔声劝她道:“苒苒,这里又冷又潮,你身子弱,受不了,跟我回去吧。”
她嗤笑:“回去,我还能回去哪儿?”
他好脾气地道:“回我们的家。”
“家?”她呵呵地笑了起来,面上悲哀无限,“陈文旭,那是你的家,却不再是我的。你莫忘了,你我恩断义绝,我早已不再是你的妻子!”
他的脸上蓦地出现痛色,喃喃道:“那只是权宜之计……”
她冷笑,神情骤厉:“对我的父亲落井下石也是权宜之计?”
他嘴唇翕翕,欲言又止,神情阴晴不定了片刻,冷淡下来:“这件事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恨恨地瞪着他,目中恨意几欲溢出:“既如此,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
他避开她的目光,垂下眼,轻轻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她道:“是。”
他心头一刺,神情有一瞬间现出软弱,却很快消失,看向她开口问道:“苒苒,你待人一向心软,怎么偏偏对我心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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