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于是安下心来,做父亲的妻子,母亲怕生下孩子后父亲偏心,一直背地里吃避孕药。久而久之,成了不孕的体质,父亲知道后原谅了母亲。
但是我想他没有原谅我的存在。
母亲和允家来往,偶然在允家看到一副画作,翊林的父亲说是他在旅游时认识的一个朋友送的。而那幅画那落款是恰恰我的亲生父亲的名字。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我的亲生父亲没有去世,是迫于父亲的压力,放弃了母亲。
而只有透过翊林的父亲,母亲才能联系上他,一来二去,走得和翊林的父亲有些近。不明其中道理的父亲甚至在允家闹了一次。
两家的关系一度有些僵,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允翊林是知道的。
而我才明白,什么给我换衣服不是真正的误会,这,才是那个真正的误会,而且这个误会,持续了很多年。这个误会才是他看见我会皱眉的原因。
母亲质问父亲,父亲后来也承认是他做了这件事情,但是我的亲生父亲坚决不愿意回来,据说是因为过得不如意,不想母亲和我跟着吃苦。父亲也坚决不离婚,而母亲大概是为了我,最终也放弃了。
但事实上,这么多年里,母亲与我的亲生父亲一直透过翊林的父亲保持着联系。
而母亲最终选择离婚,是因为我的亲生父亲病了,肺癌。她决定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追逐她的爱情,她求着父亲离了婚。然后瞒着我,一面工作,一面趁我不在的时候去医院照料他。
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我的母亲常常会在家备一些熬汤的药材,还有那些个莫名其妙的关于医学的书籍。
我也明白了,父母离婚那天我的父亲为什么那样陌生地看着我。他那时候大概很绝望,他用了二十几年,也没有得到母亲的心。
我的母亲是个倔强的人,我知道,所以她爱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再不能更改。
我的亲生父亲也太爱我的母亲,爱到以为只有父亲才能够给她好的生活,爱到选择去放手。
我的母亲太爱我,所以选择瞒着我,我想那么多年,她大概是把对父亲的爱转移到了我身上,所以那样宠我,护我,不让我受一点伤,一点痛,我被保护地那么好,所以那么脆弱。
可是到了最后是母亲做出了最后的这个选择,毅然决然地回到他身边。
其实原本可能的,可以的,但是晚了,总有很多事情来不及。
葬礼很简单,母亲选定了一处双人墓地,墓前栽了两株松树,我想,那应该是我的亲生父亲钟爱的吧。
生不能同衾,那便死后同椁。
允翊林站在我的身旁,我看着母亲那哀绝的眼神,握住了身旁人的手。
母亲也病了,但是不严重,哀思过度导致的精神不济,需要好好调养。而我的父亲,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了,如今允家旁边的那栋房子空着。
想着我的父亲大概是不想见我的,所以我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这些天我的思绪实在是跟不上事情的发展,以至于有些凝滞的感觉,这几天的一切就好像一场冗长而沉重的梦一样,耗尽了精神,让我心力交瘁。
但值得庆幸的是,我爱的人,他陪着我。
这年正月的雪总算是下完了,可天还没有放晴的意思,我窝在沙发里,允翊林正在我做早餐。我望着他,心里的涌起了一些以前没有过的感觉。
听母亲说了她的爱情,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幸福是多么的不容易,也理解了母亲当初为什么说我以后要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因为我或许更像我的母亲,爱上了一个人就只能傻乎乎地继续爱下去了,而后来无论多少年,可能都无法再改变。
“阿娪,今天十五了,我们去一趟爸妈家。”允翊林端了熬好的粥放在我面前,清香扑鼻而来。
我有些难言的感动,嗯了一声,低头喝粥。粥熬得软糯,颗颗米蒸得饱满晶莹,青菜绿油油的,咸度刚刚好。要蒸这样一碗粥,我明白要有多用心。
“融雪了,天很冷,我给你找好了那件过膝的白色羽绒服,等会儿出门换上。”
我又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手套围巾也在那里,热水袋也可以抱上。你这几天总是怕冷。”
我说好。
“过了十五我们还是去一趟泋岛,上次你不是想要潜水了吗?这次去那边散散心,顺便教会你。”
好。
我捧着粥碗,宛如格陵兰岛的心像是迎来了温暖的洋流,一大片冰川从岛上滑落,崩塌。
我们是中午到的,母亲已经搬到了允家,身体有点好转,不再那么虚弱。
吃过了午饭,允母说一起去逛灯街,允翊林看看我,“想去吗?”我自然点头。
要出门的时候,他说他去拿样东西,我们几个人等在车上,我坐在副驾驶,抱着卡通热水袋。
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手里提了个小巧的宫灯,一看就是多年前的,但是保存得很好。我看着那盏灯就愣住了,直直地盯住。
允翊林把灯递给我,“帮我拿着吧。”
我接过后仔细看了一遍,这和我当年送他的一模一样,虽然我记得不大清楚了,可上面这个花纹我当时喜欢得紧,是不会记错的。
“你还留着?”
“恩。不然扔了不成?”
“可是十几年了,怎么还在?”我查看了一番,虽然看得出年份,可是每一根竹片都还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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