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之后人事不知……”随从首领垂着头说。
“已经让医师诊断了吗?”
“随侍的医师已诊了脉,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头受了些震荡,所以一直没醒来。”
“这还不是大碍?”高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事出紧急,别去西之丸了,直接送到大奥去歇着,所有的医师都叫来。”
将军家治也急急地来了。他环视房间,广桥也在,种姬也在,都安静地坐在一边。几名医师低声商议些什么,脸色倒不沉重。将军家治先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他低声问。
“世子大人坠马。”广桥迟疑地回答。
“坠马?”将军家治的眼猛地瞪大了,正巧与广桥的目光相遇,两人眼里都是一样的惊疑。
家基少时学驰马,已是一等一的骑手。怎么会坠马?
“当时什么情景?有没有细问随从?”
“家基大人在东海寺歇脚,过了好一会,说要启程回去。一切都正常,行到半路突然从马上掉了下来。幸好随从接住,只是额头擦破了。”广桥把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
“这不对……”将军家治的眉头越皱越紧,“医师怎么说?”
奥医师的头儿赶紧伏地说:“伤口已处理了,正在斟酌药方。”
“没有其他伤痕?”将军家治古怪地问了一句,“身上,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
广桥心里一震,忙抬头看他。他脸色铁青,双手握拳,紧紧贴在身侧,似乎紧张极了。
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难道将军大人怀疑中了暗器?
广桥痛苦地阖上眼,不忍再想下去,家基大人骑术精湛,坠马确实可疑。随从里三层外三层守着,众目睽睽之下再大胆的贼子也不敢强攻,发射暗器是唯一的办法。
如果是暗器,是什么?细如牛毛的毒针?广桥拼命想象,只是对武器实在生疏,脑子里一片空白。
转头望见种姬面色惨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一滴眼泪,灼灼的,像有野火在烧。
“世子大人尊贵,没有解衣检视。”奥医师头儿讪讪地说。
“现在就看!”将军家治走到窗边坐下,侧头望着窗外,表情呆板,看不出一点情绪。
“世子大人身上并无伤痕。”奥医师如释重负般地说。
“看清楚了?”将军家治盯着他说。
“所有部分都细看了。”
“那怎么还不醒?”
“正在议论方子,若服了药可能很快醒来。”
将军家治的手颤抖起来,双眼望向广桥,广桥顿时明白了——几年前也是一样……御台所昏迷不醒,医师只说无妨。等田沼意次找了兰医来,一切都晚了。御台所再也没醒来。
“不能再等。”广桥突兀地说。房里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聚在她脸上。
将军家治点了点头,低声说:“让中奥的人去找田沼意次,今日他不当值,应该在家里。”
时间一点点流逝,家基睡得安详,将军家治的脸越绷越紧。
“田沼怎么还不来?”
传讯的女中怯怯地说:“田沼大人出门赴宴,一直未归。”
“混账东西!”将军家治勃然大怒了,“不管他赴谁的宴,告诉他,立刻把上次那兰医平贺源内叫来,立刻!”
田沼意次没有来,天色渐渐暗下去,暮色从窗外涌进来,慢慢笼罩了房间。
“去告诉南北两町的奉行,把全江户有些名气的兰医都叫来。”将军家治咆哮着说。
女中立在门外,颤颤巍巍地端着手烛,一副进退两难的样子。广桥向她点了点头,她如释重负地走进来,点亮了屋角的行灯。
将军家治像被灯光烫到了,猛地向后一仰,喃喃地说:“已到了点灯的时候了?”
广桥走到他身边,柔声说:“将军大人下令,很快兰医都会来了。”
“我怕来不及……怕来不及。”将军家治空洞地说。
“将军大人不用在这等,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有广桥。”
将军家治摇了摇头,咬牙说:“把跟家基的随从首领叫到中奥去,我要亲自问他,一路上到底有什么异常。”
南北町奉行送来了十名兰医,七手八脚地给家基诊断了,论调不一。有说惊吓过度,有说头受了撞击,只有一名年轻兰医神情有异。广桥招手让他出去,轻声问:“世子大人是怎么了?”
“不敢断言,只是有些疑心。”年轻男子谨慎地答。
“你说。”
“像是中了毒的样子。若是师傅在,可能会看得真切些。”
果然是中毒。广桥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沉到深不见底的地方。
“你师傅现在何处?”她定了定神,焦急地问。
“家师数月前去了京都,之后音讯不通,想必还在京阪之间。”
广桥叹了口气,喃喃地说:“虽有兰医,医术好的还是少……若那平贺源内在……”
年轻男子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忍不住说:“家师正是平贺源内。可惜没学到他十分之一的本事。”
广桥尖利地瞥了他一眼。“你可否一试?”
年轻男子打了个突,悄声说:“世子大人千金贵体……”
“再等等,若是没更好的法子,也只有让你试一试了。”
家基被灌下数碗药,还是没苏醒过来的迹象。广桥的眉头越皱越紧,种姬呆若木鸡地坐在一边,不但面无表情,身体从下到下没一丝波动,活像木雕泥塑。
“种姬大人的脸色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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