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眼,抓住钥匙跌跌撞撞地跑在前面,秦若思紧跟在梁薄旁边,我听到她一边跑一边打电话给华医生,通知他做好急救准备。
我刚打开车门,梁薄就气喘吁吁地过来了,弯腰把沈七往后座放,秦若思从另一侧车门爬进来接应。
两个保安跑过来,看到沈七这情况,吓得大喊大叫,“七爷,七爷,七爷怎么了七爷……”
“别吵!”梁薄沉声制止他们,“他没事,就是突发性昏厥,你们不要声张,看好门就行了!”
两个人停止喊叫,揣揣不安地隔着车窗往里看。
放好沈七,我们全都上了车,梁薄一踩油门,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可惜上了大道,正好赶上下班高峰,路上堵的像春运,照这个速度下去,赶不到医院沈七就没命了。
我焦急万分,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沈七,他双目紧闭,面色萎黄,胸口似乎已经没有了起伏。
“他怎么样,怎么样?”我带着哭腔问秦若思。
秦若思紧抿着嘴唇,摇摇头,不知道是让我不要担心还是情况不妙。
这已经是沈七第二次在我眼前生命垂危,第一次是去金继业家的路上被歹徒中伤,事隔这么久,那一夜我始终不敢回忆,那种煎熬,那种恐惧,我一生一世都不想再经历。
那是我生命中第一次有人为我奋不顾身,沈七的大恩,我纵死无以为报。
梁薄狠狠地砸着方向盘,掏出手机拨号。
“老张,我需要你帮忙,我弟弟快不行了,我被堵在江夏路……”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打给华医生,后来听他叫老张,一时还没明白老张是谁,过了一分钟,四名骑摩托的交警靠过来,冲着梁薄打了个手势,分散在前后左右,一路鸣笛开道把我们送进了医院。
华医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急救事宜,和几名医护人员一起带着手术推车和各种救急器械等在门口,大家齐力把沈七从车里移到手术推车上,直接就给他输上了氧气,然后医护人员推着他快速而有条不紊地进了急救室。
秦若思紧随其后。
我看着一群白大褂簇拥着车子越来越远,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长欢!”梁薄赶紧冲过来抱住我,“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大概是担心我受不了刺激引发旧病,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长欢,你可不能有事,你要再有事,我就真撑不住了!”他颤声说道。
“没事,我没事。”我忙安慰他,“我就是太紧张,腿软了,别怕,扶我起来,咱们去看看。”
梁薄松口气,把我扶起来,搀着我去了急救室。
秦若思被挡在急救室外,正在门前来回踱步。
梁薄扶我坐在椅子上,握着我的手,酷暑天里,我们两个的手竟然都是冰凉的。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秦若思蹲在我面前,把手放在我膝盖上,不住嘴地安慰我,“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与其说是在安慰我,不如说是在安慰她自己。
我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那总是红扑扑的脸蛋,如今只剩下惨白,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也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我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她怔怔一刻,忽然把头伏在我膝盖上哭了起来。
我没法安慰她,因为我的心也是一片荒芜。
我们三个就这样,两个坐着,一个蹲着,用叹息和流不尽的眼泪守候着那扇紧闭的门。
过了许久,秦若思哭声渐止,从我腿上抬起头,眼睛红肿红肿的。
“我虽然不是个医生……”她哽咽着说道,“但做为一个护士,我也是见惯了生死的,死在病房里的,死在手术台上的,我都见过,我虽然也会感到惋惜,但我并不会伤痛。
我觉得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有人生,就会有人死,就像花开了会谢,燕子来了会走一样,这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一个人的死亡感到痛心,刚才,我看着沈七被推进去,而我却被留在外面,那种无力感,那种明知道他快死了,我却无能为力的煎熬,让我痛不欲生。
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之前的淡定不是因为我看淡了生死,而是因为那些人,都与我无关。”
她缓缓地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感受,声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清澈,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再一次感叹命运的神奇不可捉摸。
她原本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护士,青春年少,豆蔻初开,生命的美好画卷刚刚展开,可命运偏偏安排她遇见了沈七,这到底是一场救赎,还是一场沉沦?
我叹口气,把她拉起来坐在我旁边,让她的头顺势靠在我肩上,我揽着她,给她我所能给予的全部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一直从正中午等在日落西山,那扇承载了我们所有希望的门才缓缓打开,华医生一身疲惫地从里面走出来。
我们同时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暂时脱离危险。”他说道,摘下口罩,抹了一把泪。
我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华医生又跟着说道。
我们的心又忽地一下提了起来。
我一生,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讨厌那个“但是”,这个转折太可怕了。
“但是,也撑不了几天了。”华医生沉声说道。
我身子一晃,险些跌倒。
梁薄伸手扶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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