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的自然蜷曲的发软软地贴着下巴,玲珑小巧的脸出落得更标致了些,昔日的稚气,连同那些晦涩一道恍如旧世。
“陆先生。”她试着再度弯下了腰。
苍劲的雪松覆着满树宝塔状的雪白,风一吹,抖落无数棉絮般的碎花,他穿着深黑色的大衣站在松下,秀颀挺拔,凉薄的唇敛着一丝波澜。
漫天风雪里,他拾级而来,像尘埃里唯一而亘古的风景。
顾言抒从来就知道,她忘不了他。
她倾尽余生能够做的,只是让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能够少一点,再少一点。哪怕是蚍蜉撼树,但只要抱着这么一个信念,她总是能让他在自己的记忆之中随着时光淡去。
可在看到他的这一刻,站到他面前的这一刻,她前功尽弃。
顾言抒无比懊恼起来。
“寒假时间,回馨园吗?”
沉润的声音,宛如一片水静流深的湖泊。
顾言抒撑着伞,在原地没有走开,“陆先生,那是陆家,与姓顾的没有关系。”
这句话终于让陆九襄皱了眉。
对他哥是模棱两可式的婉拒,到他这儿便成了直面的推辞了?
“你永远不是外人。”他说。
顾言抒和他之间仅有一臂之距,却又隔了无数飘逸的雪。
行人稀少,望舒园里伶仃只影,有些单薄而可怜。
“陆先生是忘了曾经说过的话了么?”
她果然还是要旧事重提,陆九襄无力地闭了闭眸,顾言抒不着声色地提醒:“陆先生曾说过,从我姑姑和你兄长的婚姻结束之后,你我便毫无关联,以后各安天命。陆先生说,您的馨园可没有能让我下榻的位置呢。”
顾言抒冻红得像果酱的脸,纯洁无辜,那双眼睫扑扇了两下,她淡淡地扯着笑又鞠了一躬,“陆先生,再见。”
她毫无留恋地、穿越漫天飞雪而去。
陆九襄的目光裂成一道道冰棱。失控地望向自己的手心,才发觉什么也没有,刚才,明明是想走近前,趁她一转头,便牵起她的手的。
可惜,时机不对,场合不对。
他和她都不对。
这场雪缠绵了许久。
从那日国际贸理论课的平时测验成绩出来之后,宿舍里的三个姑娘,突然变成了雪里的三只茄子。
慕可欣的七十三分居然是她们四个当中分数最高的。
改卷的人到底是有多……咳咳,变态。
顾言抒对那张试卷出神了许久。它被平铺在桌子里脚,右上方有一个鲜红的数字——53。
不及格的成绩,但偏偏让顾言抒一直不愿移开目光。
“国贸理论的袁教授到底是有多刻板,还能不能好了?”夏林杏怨天不公,以62分的平时测验成绩险过。可是,课堂出勤率还占比百分之二十,照她这一来大姨妈就痛经,一痛经就逃课的效率,这样算下来,她可能平时成绩还没顾言抒多。
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要被人灭了的不爽。
还是团灭,不是各个击破。
“这个袁教授的确是个不好说话的人。”徐驰表示认同。
分数最低的顾言抒一个字评价都吝啬说,一副沉稳不惊的模样,让那三个叫苦连天的姑娘在她面前显得有点小小的虚伪。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三个人默契地不再多说话,各自复习备考去了。
顾言抒最近和席昭走得比较近,八卦的徐驰玩笑式的口吻旁敲侧击:“顾言抒,看不出来你喜欢小鲜肉嘛。”
“那是一根小辣条。”顾言抒不咸不淡地回应。
“哦?”徐驰挑着眉梢,大约是觉得这个比喻很新鲜,她追问,“那陆九襄呢?他是什么?”
顾言抒抿着唇不说话了。
她在心里默默给出了答案——那个人,是这世上最严厉的戒尺。她不得逾矩,不得靠近他刻度以内。
他是严密,是精准,是永远无懈可击的算计。
徐驰品味过来,顾言抒和席昭之间并没有什么真实的进展。顾言抒这个人和一般女孩子不同,她说过她从小就不吃辣条的……
复习阶段的闲暇时,顾言抒接到了远在不知多少万里外的姑姑的电话。
她的姑姑顾枫晴,是t市有名的画家。从姑姑和陆思齐离异之后,这些年便一直辗转世界各地采风。
现在,她人在非洲。
“姑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顾言抒推算得出,顾枫晴那里现在是凌晨一点左右。
听筒里的声音分辨率极低,但确认无疑,这是她嫡亲的姑姑。是她父母过世之后,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小抒,我赶不回去陪你过年了,今年,答应姑姑,你回去馨园好吗?”
顾言抒的唇肉被她咬得痛出了声。
泪水在眼眶中跌跌撞撞。
“你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去那儿了的。”顾言抒撇过头,努力眨着眼将瞳孔之中的那抹涩意逼退,“姑姑,那不是我的地方。”
她再也不要回去。
再也不要面对那个人。
再也不想即使坐在那所至少外表温暖的房子里,却处处扞格难入。
他们都是富丽之下的人,而她,终于不愿再那么卑微而执迷。
“小抒,你在怕什么呢?”顾枫晴语重心长,但听起来又好像带了三分笑,“怕你姑父?”
像是结痂的壳被人无心揭开,重新曝露于炎光之下。
顾言抒压抑的抽噎声终于让顾枫晴觉得不对,她心疼地皱了皱眉。
此刻,陆思齐对面一桌珍馐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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