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欣也是假冒的,折扇小庄的少主,是叶新。于是还未到洒泪亭,他就将三个女人的mí_yào偷换了。另外,他也本想告知所有人杀刀是假的,但是又有几个人会选择相信一个同样渴望得到杀刀的人呢?任何关系一旦涉及到利益,都会生层隔阂。
满庭霜还是接了他的话,道:“你不必这样。”这语气,倒像在安慰一个忧郁的朋友。他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抬头望满庭霜的同时,头顶忽的传来剧烈的声响,是再熟悉不过的,还是吃草的。他站起来,给他最忠实的朋友以答复,道:“庭霜。”
御风用嘴扯着杂草,踩踏铁门,亢奋地甩着马缰,朝在洒泪亭中急得跺脚的满庭霜高声嘶鸣。
满庭霜听见了御风的呼唤,她定睛寻觅御风的位置,确认就在五十步之外,她便止不住心中狂喜,径直踩着木板路立柱,蜻蜓点水过浮萍、小舟、芦苇,轻盈落到这个陷阱的上边。
她笑道:“轩泥小哥!”
☆、十八
天色破晓。
他道:“庭霜,你来早了。”
满庭霜笑道:“想我吗?”
他道:“快。”
这时轰隆巨响忽然在林中此起彼伏,一阵高声过一阵,陷阱里的两个人和陷阱外的一人一马听见幽静夜下的林子突兀震耳的声响,爆炸声的巨大使他们都愣在原地。
他震惊,林子里还埋有□□!
满庭霜见林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大火,高窜着烧红了天,火焰凶猛吞噬树枝,或者猛地pēn_shè出一大团,如饱含雨水的浓云,或者烧到树脂噼里啪啦的爆炸使火星四溅,像京城为庆祝元宵而设的烟火晚会绚烂至极。她实在忍不住多注目了会。
这爆炸引起的大火将杨三笑的笑容定格在十六岁,将张麻姑的仙风道骨回归于尘土,将叶欣偷盗杀刀的野心烧得只剩灰烬。大火烧得那帮人骂骂咧咧冲出擂台,骂声未歇,一声声绝望的、愤怒的、懊恼的叫唤忽然起于每个人被火烤得干涸的喉咙。
七指多情道:“那不是石灰,那是软骨散!”一团烧得正旺的树枝劈夸着落在他的身上。
君子木凌风成了软脚虾,匍匐在地,双手抠着泥土奋力地往外爬,此时就算是蚯蚓,挖土的速度也比他快。一团火苗就要烧到他的腿,他却感觉不到腿是自己的,不仅使不上力,甚至火已经将他腿上的肉烤得焦黄,散发着熟透的肉香,他也没有痛感。
火朝他的腰部、上身蔓延,渐渐地如百虫张齿啃噬着他的皮肤,他痛得号啕,手指甲嵌进泥土无奈而又坚决地让泥土将整块指甲都磨掉以此来分担痛苦。他血肉模糊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只尖尖长长好看的发簪,便毫不犹豫地插向自己的脖子,甚至比插艾青梨时还狠。
大胡子江美人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恶气,脖子青筋暴涨,朝擂台的方向怒吼:“吴轩泥!”
青衣剑枭常笑吃下能解毒的回魂丹,拖着力竭的身体,冲出火海,几乎快要瘫倒。
他呼出大气,稳定心神,抬头竟见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男人的手臂强壮短小,握住一把刀,杀气腾腾。
青衣剑枭常笑咽着口水,道:“只要阁下高抬贵手,放我离开,我定不再争夺杀刀,若得到杀刀消息,定第一时间报给阁下。”
男人道:“我不需要。”
青衣剑枭常笑一惊,这声音,不就是昨日夜里来林中传话的戴着面具的男人的,后知后觉,后悔不跌。他道:“同在江湖,来日方长,阁下大恩,我就算做牛做马……”
青衣剑枭常笑的话未说完,便惊恐着捂住脖子,鲜血从指缝飚出。男人道:“只有对活着的人而言,江湖才有存在的意义。”男人将剑收回,继续守在这里,等待从火海中逃出来的“漏网之鱼”。
冬瓜小妹中了软骨散,险些被困在林子里,她将手中的剑射出去勾住树干,魁梧笨重的身体被拖住瞬移好几尺。她艰难地爬起,嫩手被磨出两条血痕,用烧出窟窿的薄纱缠住止了血,轻呵两口。杀意忽的席卷着冷风而来,她屏气凝神,手中剑蓄势待发,男人的刀也已举起来,冬瓜小妹忽然出其不备,手中剑猛地射出,径直穿透男人的胸膛。男人一阵干呕,睁圆眼睛,倒在青衣剑枭常笑的身旁。
冬瓜小妹收回手中剑,边擦拭边啐道:“又臭又丑的男人,脏了我的剑。”
忽的听见林中有人呼救:“救命啊……”急切而恳切,凄凉而凄厉。冬瓜小妹砸吧砸吧嘴,道:“啧啧啧……”她戏谑的眼神忽然凶狠起来,对着炽热的林子,心中暗想:“吴轩泥,此仇不报非江湖。”
她算江湖,但不算命长的江湖。她的剑还在滴着别人的血,又溅上了自己的“又香又美”的血。背后一支冷箭射中她的脑门,因此她还未看清仇人就面朝黄土倒下,再也报不了仇。
射箭的人,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男人跪下,为被冬瓜小妹杀死的男人合上眼睛,他曾经救了这个男人一命,现在这个男人又为他的计划付出了生命,还了他的恩情。
戴面具的男人拍拍这个男人的脸,表达自己的惋惜。随后眼睛盯向了林子,他听见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脚步声,从林子的四面八方传出,分往各处远去,其中他看清了断刀客的厚实背影和那把同断刀客一样冷峻的寡言的巨刀。男人慢慢站起,头偏向南边的杂草丛,自语道:“吴轩泥,这场盛宴,最美味的一定要留在最后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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