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漫天烟尘,向着广陵王生生撞来。
彼此相距不过五步,以张绮看来,那马车怎么也停不了了!
就在这时!
广陵王沉沉的声音传来,“自不量力!”声音一落,他的佩剑已落在左手中。
他要干什么?
张绮张嘴就要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马车生生地冲来,那烟尘没头没脑地卷向广陵王时,一直巍然如山的他出手了。
只见他右手袍袖,这么施施然一拂。也不知是用了大力,还是那袍袖的袖尖如刀,恰好地刺伤了马匹脆弱的鼻眼。
那马发出一声狂嘶,生生地向左侧一拐,然后冲过了广陵王的衣角,撞向左侧的巷道围墙!
那马简直疯了,这一冲撞之势,完全会把它撞成肉饼!
而马车的人,只怕讨不了好去。
广陵王一笑,“费尽心机,却长者不允?”
张绮不知如何回答,便也笑了笑。
广陵王盯着她,突然的,他凑近她,“他看到了!”
“什么?”
对上张绮眨巴眨巴的眼睛,广陵王没有动。而是伸出手来,温柔地抚向她的鬓角,他的手指微暖,与张绮的体质完全不同。在那手指划过她耳边时,张绮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颤了下——
他抚着她的秀发和耳际,低语道:“他过来了。”
低低一笑,他沉哑说道:“他都视你为禁脔了!”
正在这时,一个晴朗的笑声传来,“广陵王好雅兴,只是这建康街头,可不是你们邺京!”
正是萧莫的声音。
萧莫沉着脸,阴郁地说道:“真看不出广陵王还有如此爱好。”
广陵王缓缓直起身子。
他转过头去,静静地瞟了一眼萧莫,以及四周朝这里忘来的人影。
他居然点了点头,沉静地说道:“今日看来,这位张氏小姑更可人了!”
一句话落地,张绮睁大了眼!
广陵王直接承认自己在调戏张绮。
此时刚出宫门,后面便是驻守宫门的侍卫,不远处还有几个太监。旁边望过来,也是能自由出入的权贵。
这些人都是可以上达天听的!
广陵王说过他不会放手,果然是真的!只凭这一句话,传到陛下耳中,便知道他对张绮记挂上了。
下一次他再开口,只要她还是小姑,于情于理,陛下怕是不能拒他了!
当然,这两个人的争持,不会令得别的权贵对张绮感兴趣。毕竟她的样貌摆在那里,萧高之争,争的不过是丈夫的意气。
萧莫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没有想到广陵王居然当众认了。该死!自己就不该出来提醒他的!
不过转眼他又放松下来:这齐人马上就要离开了,便是他有机会再来,那时,张绮也是自己的女人了。
想到这里,萧莫打了退堂鼓——此刻大庭广众当中,与他争没有好处。
可根本不等他退下,一侧的广陵王已然抬头,看向那几个随着张绮入宫的婢女和张氏管家。
他唯一颔首,命令道:“我与你家小姑走一走,你们暂且家去。”顿了顿,他眯起了眼,“陛下已经同意了。”
谁都知道,这种情况,怎回事陛下同意了的?他分明是在撒谎。
可是,这种无伤大雅的情调小事,堂堂齐使相约的对象又是张绮这种地位低的只能当妾,日后不知要转手多少次的小姑,便是陛下听到了,也只是姑且听之。
几个张氏仆人低下头应允,准备离去时,一侧的萧莫发难了。
他呵呵一笑,驱着马车靠近,语气中带着为难,带着责备地说道:“广陵王殿下,你吓到我表妹了。”
说罢,他盯向张绮。命令道:“过来!”
目光转到了张绮身上。
从他两个交锋开始,张绮便低着头。她这个头低呀,都落到了胸口上去了,任谁都看不出她的脸色。
——在张绮的宗旨中,她弱小如此,恼了任何一个男人,他们一伸手便可把她辗死。而且她知道,说不定因为什么时候,她就落入了其中一人的手中,成为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姬妾。
因此不管她心中有什么主意,在对上他们时,她总是势利地让他们知道,她很乖巧,她也对他们有好感。
求的,不过生存二字。
见张绮头倾得如此之低,那肩膀还怯弱地抖动着。萧莫皱起眉头喝道:“绮表妹,过来!”
张绮不敢过来。她现在过去,就是彻底得罪广陵王,令他在大庭广众当中下来不了台。当然,她也不能得罪萧莫。
当下她懦弱地挪了挪,似是想过去,也似是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害怕和哭泣了。
广陵王开口了,“萧家郎君便知道为难妇孺么?”他手指抚过张绮的秀发,声音沉沉,“她一个小妇人,敢抗拒陛下么?”
张绮已骇得发不出声音了。
那马车风一般地掠过广陵王,撞向墙壁时,广陵王出剑了!
剑如银蛇,于烈烈百日中,折射出冰寒的死光。
只听得“滋——”的一声轻响,那剑从萧莫的头上一闪而过。
广陵王的动作很慢,慢得张绮也看得清。可他的动作也很快,快得只在那一眨眼间。
一眨眼间,那剑已生生地划上萧莫的头颅。于张绮的尖叫声中,只听得“卟卟卟”声不绝于耳,却是萧莫的冠和束冠的玉碎成了数块,生生地跌撞在车辕墙壁间。
一个转眼,萧莫已是头冠被削,墨发散了一头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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