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两年里,她问过赵煦类似的问题不止一次了,可以前他是怎么答的来着?
似乎只是千篇一律的“任凭父母之命”吧?就像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会对什么样的女子动心似的,哪里像今日说出过那么具体的要求来过?
赵敏禾想了想,又试探道:“那这襄京城中的贵女,你可知道哪个能符合你的要求?”
赵煦对着她拧了拧眉,而后似笑非笑地说道:“姑姑,男女授受不亲,我碰到未婚小姑娘的概率实在太低。不如请姑姑按着我的要求为我操劳一番。”
赵敏禾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大周王朝民风挺开放的,不说大街上常常可以见到男男女女的结伴而行,女的还不用戴帷帽,还有像当初韶亓箫接近她时的秋猎行围那样的机会,才不是像大侄子所说的那般,只是他自己对那些小姑娘们丝毫没有接触的兴趣罢了。
赵煦低着头,状似漫不经心地轻轻捏着甜宝的手指,眼前却浮现出一张脏兮兮的、绝望的脸来……
下一瞬,他小幅度地甩了甩自己的头。
那个女子身上确实有令他动容的地方,但她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方式给家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痛心,别说其他人,光是他那将姑姑视为亲生女儿的母亲就不会松口,这就决定了估计他此生都不会与她有缘。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收敛起了心中刚刚产生的一丝悸动。
还好,还只有一丝而已。
赵敏禾正低头看着孩子,没有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糖宝跟双生弟弟牵了一会儿小手,又打起了小哈欠。
赵敏禾抬头看了赵煦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婚姻之事到底要他这个当事人使力的。皇帝不急她这个太监急,那也没有用。
她低头轻轻在糖宝额头啵儿了一下,再伸头看看赵煦怀里似乎还很精神的甜宝,照样再亲亲他,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糖宝快睡着了,我看着甜宝还不想睡,得赶紧在他吵醒糖宝前分开他们。”
她一边慢慢站起身来,一边道:“我带着糖宝回内室去哄睡了,你先抱着甜宝出去转转。”
赵煦来过好几回了,对两小只的臭脾气也有所了解,当下也不啰嗦,抱了甜宝就出去了。
已经是四月底,又是下午的时分,太阳光有些烈,赵煦担心晒着孩子的眼睛,便没有将甜宝抱到院子里,而是沿着有顶的长廊慢慢走着。
不得不说,两个月大的甜宝白白胖胖,外加时常蠢萌萌的表情,正是十分好玩儿的时候。
赵煦确实很喜欢孩子,刚开始还十分认真地低头哄他睡觉,但看着小小的表弟横躺在怀里,一个泡泡接着一个泡泡的吐给他看,他耐心给小娃娃擦了口水,小娃娃还似乎很不情愿地闭了眼睛吐了一截粉粉嫩嫩的小舌头给他看,就像在嘲笑他似的。
赵煦来了兴致,不自觉地站住了脚,伸出一指搁在小娃娃软软的小肚子上,轻轻挠了挠。
没反应?
赵煦轻笑一声,将手指往上移,来到小表弟的胳肢窝上又是一挠。
“咯咯~~”
甜宝咧开小嘴笑起来,露出了里头粉嫩嫩的牙床。
赵煦低头亲了亲他的小鼻头,继续挠了几下,甜宝继续“咯咯”地笑着,还十分兴奋地挥舞起白白胖胖的双手双脚来。
赵煦跟着露出开心的笑容,不过先前还在作乱的手指却已经伸到小表弟屁屁底下稳稳地托住了。
他怕孩子动动手脚动得厉害,自己一个手抱不住。
甜宝看着很喜欢跟他这么玩儿,“啊啊”叫了几声,又将小胖手在他下巴上拍打起来,像是在催促。
小孩子拍起来的力道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赵煦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在下一瞬张大了口,坏笑着将甜宝的小拳头“啊呜”一声吞了进去……
甜宝瞪大了眼睛……
“嗤……”
一阵几不可闻的喷笑声从院子里传来,赵煦一僵,忘了自己还含着甜宝的小拳头,只下意识地转身一看,这才发现院子里站了几个外人。
领头的两个——
一个他曾在两年前的春猎围场上见过,是宫里崔惠妃处的掌事总管,一位姓韩的内侍;至于另一个……他方才还曾想起她一会儿过——是那位被人刺杀的傅家姑娘。
*
傅云这这两个月来虽身在宫中,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除了配合刑部的问话和打听父亲傅怀安的消息之外,她也日日都在佛前祈祷璟郡王妃母子均安。
崔惠妃见她不多,不过待她却很客气周到,得知她想打听璟郡王府的消息,能说的也都会着人说给她听。
在太医院宣布小皇孙脱险的消息之后,傅云几乎是喜极而泣。
不过,她也并未就此失了理智,知道自己与璟郡王妃之间非亲非故,所以哪怕她一直很想当面致歉,也不会贸然上门。
及至打听到赵敏禾出月子的时间,傅云这才向崔惠妃请示出宫来璟郡王府的事。
崔惠妃寻思着,从傅云将自己所知的一字不漏地说了之后,在承香殿对付傅云的小动作就越来越少了,想必傅云已经没有丧命之忧。
故而,她并不拦着,只是还另外遣了自己宫里韩内侍带着一些内侍和侍卫一起来。一是以防万一,怕幕后人气不过将傅云杀害泄愤;二则是赵敏禾出月子了,她作为庶妃母,也该送些东西以作表示。
于是,这才有了韩内侍与傅云这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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